“怎么了?”
和煦就这么直勾勾看了自己五六分钟,邢不惮再想休息也休息不下去了,他把手放在和煦的头上,用力搓成了鸡窝状,来缓解自己内心的焦躁。
被粗暴地揉脑袋,和煦没有太多情绪,他的眼睛像蜂蜜两团温暖甜蜜,正在甜进邢不惮的心里。邢不惮又无奈地将手盖住和煦的眼睛,说话的声音很轻:“不要这么看我。”
正处在青春期的和煦也有点小脾气了,他推开邢不惮没有太用力的手,一字一句道:“你这一路上都没跟我说一句话。”
“嗯,是我的不对。”邢不惮笑得很浅,看得出他的精神很疲倦。
“你没有不对,”和煦更不开心了,他摸上邢不惮的眼皮,问道:“你为什么要压抑自己?难受的话可以跟我说,你也可以哭出来,为什么要忍着?”
邢不惮没有回话,他捏住放在自己眼皮上的手,放在自己下巴下,下巴的胡茬让和煦觉得痒痒的,只听他说:“我看多了生死离别,缓一下就好了,可不能让这种情绪影响到你。”
邢不惮说完后,突然靠近和煦耳边,整个人看起来又乖张不驯起来,他低沉的声音更像是恶魔的呢喃:“小熙不用这么担心我了好吗,嗯?”
和煦眨巴眼睫,莫名其妙就点了点头,目的达成后邢不惮满意地松开了他的手,接着把毯子改在他身上后,又重新闭上了自己的眼睛。
和煦看他闭眼,又突然回过神,发现自己被套路了。可现在又不好再开口问,只
能有点气闷地看着窗外,眼睛一耷一耷地,不知不觉就睡着了,呼吸变得绵长均匀。
在和煦陷入沉睡后,邢不惮就马上睁开了眼,他看着自己旁边已由小孩成长为少年的人,莫名有些怅然若失。
“你一定要好好活下来啊。”邢不惮喃喃自语,轻轻打理起和煦额前的碎发,然后把和煦靠在窗户上的脑袋掰过来,放在自己的肩上。
邢不惮没有打算休息,他打开光脑,对邢母发了一条消息,告诉她自己已经上了飞机,马上就可以回家了。
邢母那头也回的很及时,几乎是第一时间,完全没有时间延迟。可以想象得出她应该是一直抱着自己的智能机,在等待自己孩子的消息。
邢不惮看到消息里面的内容,他难得地舒展了一会眉,但很快又聚拢起来。
有些担心邢母知道父亲的消息会承受不住,她本来就有点心脏病,知道这件事或许会对身体健康有很大的影响,不知道该不该如实告诉她。
叹口气,望着窗外已经急急升起的明月,已经到了现在,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两地之间的航程不是很长,只飞行了短短五十多分钟,而和煦把这些时间都睡过去了。邢不惮将他的鼻子捏住,告诉他说:“到广州了,等会降机,先醒醒吧。”
感觉到呼吸困难,和煦睁开惺忪的睡眼,迷迷茫茫,像是一只猫崽,还不知道自己现在在哪,只是习惯性地应了一声,呆滞地看着前面座位人的脑袋。
然后耳膜一阵细麻的刺痛,让他彻底清醒过来,眼睛也开始有了焦距。邢不惮就这么看着和煦的表情变化,觉得很有趣,一直都没开口打算,恶劣极了。
落机后,和煦解开安全带,因为睡了一段时间,腿有点软,只能要邢不惮搀扶着他走,不过这个状态只维持了几分钟,下去后就恢复了力气,又一个人走起来。
海南被感染已经在全国范围内被报道了,所有从海南下机的人全都要经过彻底的检查,一旦发现身上有新出现的伤口,无论大小,都要被隔离一段时间。
感染速度会因人的体质和伤口面积甚至是地理环境都有所变化,发现感染时间最长的一例是在巴基斯坦,长达五十二个小时才被完全感染为感染者。
好在和煦和邢不惮都没有出现新伤,一番检查后就放行了,每个人的检查时间几乎都有半个小时,但没有一个人去抱怨。
邢不惮带着和煦出去时刚巧发现一辆熟悉的车——那是他母亲的车,邢不惮一边走一边告诉和煦说:“到了车上万一奶奶问起爷爷的情况,你暂时不要告诉她老人家。”
和煦眨了眨眼,有些弄不明白用意,但还是点头,示意自己明白了。
到了车旁,后座是锁着的,邢不惮敲了一下车窗,里面的女人才反应过来,惊喜地打开车锁,邢不惮先把后车门打开让和煦坐进去,自己则坐进了副驾驶。
“不是给你买了一辆磁浮车吗?为什么还要开这辆?”邢不惮系好安全带,声音比较轻,和对邢父说话的态度完全是千差万别。
邢母乐呵呵地笑着,说话的语气温温柔柔,“磁浮车要重新考一个驾照,我没那么多精力。小轿车挺好的,开了这么多年也就凑合着吧。”
说完后就对着后座的和煦开口了,“小熙,车后座的袋子里放的是一些小零食,你吃着啊。”
和煦乖巧着应了,听话的打开袋子拿出一根棒棒糖,没有拒绝老人家的好意。听到和煦翻找袋子的声音,邢母笑得眼角都是皱纹,然后对着邢不惮抱怨道:“你爸爸也真是的,突然把你安排到广州来,也不想着你。”
邢不惮应了几声,没有说太多,海南
被感染的时间不久,邢母最近应该是在专心致志地追剧,还没有看到新闻。
和煦吃着棒棒糖的动作也是一顿,小心翼翼瞟了一眼邢不惮的表情,邢母还在滔滔不绝的讲着。讲了有一路了,到了车库才念念不舍地闭了嘴,下车后又牵着和煦嘘寒问暖。
和煦看着邢母慈祥乐观的脸,想着她知道邢父的事情后可能有的反应,但不论是什么反应,这样朗达的表情一定会从她脸上消失。
突然间心里有些酸酸麻麻的,很不舒服。和煦大概明白邢不惮要他保密的用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