禁多年,若不是今日太后提起,恐怕世人都要忘了他的存在。
这禧王府,是当年吴贵妃得宠时,特地为儿子所建,底下人投其心意,将王府建得既奢侈又奢华,远远超出了王爷规制。禧王成年后,吴贵妃借口不舍得孩子,仍将他留在宫中住着,一直到发动变乱,吴氏一党尽数伏诛。至于这个禧王,秦深未免才登基就背上残害兄弟手足的恶名,仅下旨将其贬为庶人,软禁在京郊外的某处地方。
“这……”秦深沉吟片刻。那地方规制超出了标准,赐给哪位皇亲大臣都不合适,推倒重建又恐动静太大惹人非议,白放着更是可惜,赐给北辽兄妹倒是挺合适的,只是郭太后不曾和自己商量过,如今当着众人骤然提议,大有强逼之意。
“如今早已没有了禧王,那地方风景好,房子也好,放眼大靖,除了宫里再没有比那里更好的府邸,白白放着多可惜。依哀家看,明儿将匾额换了,再着人精心拾掇拾掇,就很不错,七皇子与公主大可安心居住。”郭太后道放眼席间青年才俊,今日所邀请的几位,即便无“才”,却也是极“俊”的,辽帝的心思她懂。
“那便赐名‘睦亲王府’,将此处赠予七皇子与妲雅公主,愿我两国和睦友好,情谊长存。”
“多谢大靖皇帝。”耶律兄妹双双起身,执辽礼谢恩。
“臣妾听闻前几日的宴席上,北辽使团带来的舞姬很是不凡,如今也请两位瞧一瞧我国的歌舞,如何?”珍妃心情很好,耳间一双红宝绞丝耳珰摇曳焕彩。
纤掌轻拍,一队盛装舞姬翩翩上台,随着乐声奏起,在台子正中央随乐起舞。
郭太后举盏饮尽,只觉痛快。若不是吴氏残害,令她痛失亲子,如今这龙椅上坐得还不知道是谁呢。“禧王”二字,于郭太后而言,如鲠在喉,不除不快。
秦深掩下情绪,郭太后的心思,他又如何不知。
美酒佳肴,轻歌曼舞,至晚方休。
凤翕然泡过澡,敷过羊奶皮子面膜,舒服地躺在榻上,通身舒爽,端了一天架子,总算是可以歇一歇了。许是嘉奖她安排的歌舞精彩,又许是多日不见小别情浓,散席之后,秦深翻了珍妃的牌子,想起珍妃得意望来的眼神,凤翕然不由失笑,当着众人的面,这对姑侄一唱一和演的好双簧,真当皇上没脾气么。
“那位七皇子真如传闻中那般出色吗?”冬颜净了手,倒出些许玫瑰精露,一面替凤翕然按摩手脚,一面好奇地问。
“嗯,甚是出众。”凤翕然懒洋洋地开口答道,有心想和冬颜聊一聊,却又不知怎么开口。
“奴婢听说席间来了许多年轻的皇亲大臣,是不是那位公主要留下来联姻?”
睁开双眼,看着低头忙碌的冬颜,凤翕然的神情颇有些复杂。
从上回秦深过来,她抢着回话那时起,凤翕然开始认真观察她,才发现这姑娘最近的表现大失水准,兰心和春容虽然不说,但也看得出她们俩也是颇有微词。若是从前,按着她的脾气,身边是留不得这样表现的工作人员,只怕不等自己发作,董筱艳早就开口炒掉她了,反正天大地大,去哪儿都能赚一份工资。
可是现在,却是不行了,在这样的阶级社会里,女子在外只怕是寸步难行。冬颜从边北来,除了凤翕然,再没有其他依仗。将她调离至别处去,失去庇佑,只怕她孤身在宫里更加艰难;可是照着宫规,她还不到放出宫的年纪,即便遣送出去,也得不到妥善的安排,不管是回岩北,还是留在凤府,都不合适。原主将她大老远带了来,自己总该好生照顾着她,再怎么着,也得等她满了二十五岁,再体体面面的放出去,皇后身边的得力的宫女,荣休出宫,前途又另是一番光景。
“本宫不知。”凤翕然阖上眼,“即便双方有这般默契,也该是皇上太后操心的,本宫只守着自己的本分就好。”
本分二字,但愿她能听懂。
冬颜见凤翕然神色淡淡,不由咬紧了下唇。
该说她是大不一样了,还是说这个人一贯目下无尘,从来就不曾改变?
冬颜垂着双眼,手上力度不减。
作者有话要说: “俪靓容于茉莉,笑玫瑰于尘凡,惟水仙可并其幽闲,而江梅似同其清淑。”(《琼花赋》宋,张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