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珍妃初有身孕,更需要陛下陪伴。”她强忍着鼻尖的酸涩,说得一板一眼。
她知道自己很不对劲,既然要好好地扮演着皇后的角色,就应该心胸开阔博爱仁慈,可怎么渐渐的,却跑偏了呢?
秦深手上微微用了力,将她牵到案前,一指案面上搁着的奏章:“你来看看。”
“后宫不得干政,臣妾不敢看。”凤翕然吃惊,连忙垂头避过。
秦深叹了口气,将折子打开:“是钦天监的折子,说近日夜观星象,见东宫亢宿晦暗不明黯淡无光,特此禀告。”
“亢宿?”凤翕然不明白钦天监突然上了这么一道折子,是为了什么。
她一个现代女性,对于星象知识的了解也仅限于星座而已。
“亢即咽,咽喉的意思。”秦深见她不明白,拉着她一起挨着坐下,指着奏章耐心解释道,“‘苍龙连蜷于左,白虎猛据于右,朱雀奋翼于前,灵龟圈首于后’,东边就是青龙,而东宫亢宿的位置就是位于苍龙的咽喉部。”
龙是大靖皇权的象征,不光是大靖朝,入主中原的历朝历代君主都以真龙自居。东宫亢宿晦暗不明,意指龙的咽喉要处受到扼制,实非吉兆。
他讲解的浅显,凤翕然听懂了。
“下午珍妃过来,说她这几日夜夜不得安寝,阖上眼睛就梦到一条非虫非兽的蜥蜴奄奄一息,太医看不出病症来,要托人往玉明寺里祈福,求一道平安签来安枕。”秦深点了点凤翕然手中的团扇,嗤笑道,“亢宿的形状本身就是有大角相护的蜥蜴,虫非虫,兽非兽。她的这点小心思,还瞒不了我。”
“您的意思是,珍妃要借着星宿之名做什么事?”凤翕然皱起了眉头,大觉不妙。
不论珍妃所图谋的是什么,苍龙的咽喉被扼制,这可是事关国运的大事。凤翕然不信天象,满朝文武,黎民百姓却信奉的很。
“陛下放心,钦天监也并不是她们郭家说了算。”
秦深摇头,目前也只能等着着珍妃的下文。
“二皇子还好吗?”他突然想起。
于情分而言,方氏并不是很得他的心,只不过她运气不错,偶然一次临幸就怀上了。与母亲的情分一般,对这个儿子就不是很上心。
凤翕然替方氏感到悲哀,她吃尽苦头拼了命才艰难生下的儿子,孩子的父亲却并不放在心上。
皇上只有一个人,一颗心。后宫里却有那么多需要关爱的女人,往后还会有更多。
“绩儿很乖巧,不爱哭闹,生的也比旁的孩子白胖些。”凤翕然低声道,“母子俩风尘仆仆的来了,陛下今夜还是应当过去瞧瞧。”
“会的。”秦深捏了捏她的手才发觉凉的厉害,细细打量之下,原来裙摆以下都湿透了。
“外头下着雨,你就这么过来了?”他沉下脸,“你的轿辇呢?跟着伺候的人呢?”
凤翕然心头一暖:“不碍事的,臣妾这就回去换了。”
秦深不肯,让御前的宫女打了热水,伺候她在里间梳洗,好在春容机智,见雨渐渐大了,特地包了一身衣物出来寻她,正巧换上了。
小厨房熬了红糖姜茶,凤翕然端着小盏慢慢喝了,夫妻俩牵着手并肩坐着,静听窗外雨声。
“陛下可是有意促成温钊将军与妲雅公主的一段姻缘。”话在舌尖打了几转,她还是决定坦白的问。
“哦?”秦深剑眉一挑,点漆般的黑眸紧紧注视着凤翕然。
她脸上一红,不自然地移开视线。
自己最近真的太反常,一定是接触的男人少了,面对美男的免疫力下降了。她轻轻拍了拍微微发烫的双颊。
“温钊将军与耶律皇子交好,妲雅公主也很喜欢良妃。”凤翕然掰着手指头分析,“似妲雅公主这般在草原上自由自在长大的姑娘,一般的贵胄人家可不适合她。温家是将门之家,相对而言束缚少一些。”
以温家的门第,又有百万兵权在手,不管跟哪一家结亲都不会令靖帝安心,也只有在大靖朝内无根无基又地位尊贵的外邦公主才最适合了。这话她没敢说出口。
秦深眼里的笑意更浓。
只可惜,凤翕然想起这几天总是缠着她团团转的妲雅,暗暗叹气。
世事总是很难从人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