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紫檀木雕床
“贵人,皇后娘娘那儿派人送了些东西来。”
林璇一身青衫碧裙,埋首书案中,脖颈修长白皙,露出颈后一点红痣。
她闻言抬头淡淡扫了一眼,点点头。
宫女珠儿将东西捧进房内,知道自家贵人看书的时候不喜被打扰,便放下东西悄悄掩门地出去了。
林璇蹙着眉再次将视线转回书本,随手执起湘妃竹管的羊毫笔,扯过一张素笺,点点画画构出亢宿与氐宿的星图。
这几日她翻遍与星象相关的书籍,却一直没有找到那颗星星的来历。
家学渊源,她也习惯每夜睡前望一望夜空。说来真是奇怪,不知从何时起,东边天空多了一颗小星,位于亢、氐两宿之间,夹在其中微微发亮。
最初的时候,这颗星星毫不显眼,她连着几夜都看着它,原以为是自己将亢宿或者氐宿算错了。可几个月细细观察下来,这颗星虽靠近两宿,又游离其外,根本就不属于任何星群,且愈发明亮,渐有醒目的趋势。
“参宿七星明烛宵,两肩两足三为腰。”
林璇出身那夜,群星黯淡,唯有西方参宿七星莹然生辉,父亲称之为“异象”。并坚信这位随着异象出身的庶女将来必有所为。
可是入宫五年,参宿七星夜夜还是那么明亮,而她依旧还是个无宠的贵人。
父亲说:“星象是不会骗人的。”
主母说:“庶女就是庶女。”
林璇抿唇沉思,她很想问一问父亲,那颗小星星究竟代表了什么。
“贵人!贵人!大事不好了!”珠儿撞撞跌跌地冲进来,一脸惊慌与恐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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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房里不见人,凤翕然将虫纹金漆轻轻搁在书案上。
一本石青色封面的奏章被人撕扯开,随意丢在桌上,凤翕然记得似乎有“不得损毁奏章”这样一条祖训,便找人要来糨糊,准备往奏章背后蒙张宣纸,再仔细地粘起修补。
“娘娘,陛下许是就寝了。”王德福轻手轻脚地进来,接过她手中的东西,“您进去陪一陪,这些琐碎活儿交给奴婢就行。”
顺着王德福手指着寝宫的方向,凤翕然点点头,问道:“可用过膳了?”
王德福摇头。
凤翕然心里有了计较。
兰心和春容都被她派出去办事了,身边就带着秋虹。她走出书房,扬手将候在外头的秋虹叫来:“你可会做些面食?”
秋虹不解其意,还是点头肯定:“会!”
凤翕然想了想将材料告诉她:“用鸡架子熬出来的浓白高汤,放入细细的面,烫上几根青菜,再摆上酸辣爽口的酱菜,撒一点葱花、白芝麻,再窝一颗流黄蛋。”
前世她致力于保持身形,就也偶尔才吃一次这样的面条,虽然佐料简单,但是又香又爽口,一碗下肚特别满足。想来秦深发了一场脾气,睡醒了也许愿意吃一口这样的热汤面。
“先熬着汤,听着里头陛下有动静了,再下面条。”凤翕然叮嘱道,“就是要热乎乎的才好吃。”
“放心吧娘娘,奴婢知道的。”秋虹笑起来双眼弯弯的,她的老家是盛产小麦的,面食是一向做惯也吃惯了的,原以为皇后娘娘要她做的东西很复杂,没想到竟是如此简单的一碗面条,这哪还能办不好。
凤翕然在外头整理了仪表,才鼓起勇气进入寝殿。
别说是她了,就连姜皇后、良妃、珍妃也从来没进过秦深的寝殿,在皇宫时,即便是侍寝,他也从来不往寝殿里传人。
里
头静悄悄的,熏了淡淡的龙涎香,唯有冰釜往外静静散着凉气。
秦深和衣倚歇在床上,微微蹙着眉头,一床明黄的缎绣蚕丝薄被随意扯在身上盖着,似乎睡得很沉。
凤翕然穿过外头层层帘帐,悄悄踏入内室,放轻了脚步,蹑手蹑脚地行至床边,将才低头就对上一双明亮的眼睛。
“臣妾吵醒您了?”凤翕然懊恼道,“早知如此,就该在外头候着,不进来了。”
“没有,只是略养一养神。”他哑着嗓子,一面说着一面拍拍床沿,示意她坐下。
凤翕然在床沿坐着,忍不住好奇地抬头上下打量,这龙床和她们平时睡着的又有什么不同?
明黄的重重纱帐之下,紫檀木雕的大床,上头雕着气势磅礴的万里江山图,图里镶着一颗珠子,淡淡泛着柔光,甚是新奇。
秦深见她盯着那颗珠子看,用手指点了点:“东瀚的夜明珠。”
凤翕然闻言惊讶地凑上前,探手摸了摸,原来这世上当真是有夜明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