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安排在那边的人······”春容凑上前去,悄声说道,“太后娘娘身边一向严密,贴身伺候的也都是檀心、素香、素云几个老宫女,都是跟了她二三十年的老人儿了,旁的人都是安排些院子外头的差事,轻易不能到跟前去的,要打探些消息颇不容易。”
凤翕然眉毛一挑:“这事急不得,徐徐图之,只要别暴露了才好。”
春容忙点头:“知道的,也不是完全不能打听到消息,派去的人颇为机灵,时常能从旁人无意漏出的话里知道些事情,奴婢会叮嘱小心的。”
自从郭太后企图利用钦天监林胜之,意图以星象之说生事之后,凤翕然就暗暗命人留意着那边的动静,秦深也默许了。靖帝和郭太后之间的母子情意也就那么回事,那点子情分还随着郭氏家族势力的慢慢坐大,以及郭太后的一次次自作主张而逐渐磨尽。郭太后是先帝那一朝中后宫争斗的胜利者,凤翕然自问面对良妃珍妃等人还算能糊弄过去,但是对上郭太后这样老谋深算的,也只有知己知彼才能防患未然。
眼下珍妃已经不好掌控了,郭太后必定还有后招的。
“怎么换个衣裳磨磨蹭蹭这么久!”秦深大步进了内室,“在外书房连折子都看完了,莫不是怕输了不成?”
春容正捧了新扎的各色绢花让凤翕然挑选,见状忙行了礼告退。
凤翕然正歪着脑袋,自己动手挂上小鲤鱼形状的紫玉耳坠子,对着镜子冲他一笑:“陛下过来瞧瞧,臣妾今日簪什么花才好?”
秦深上前挑了一朵鹅黄的堆纱绢花,俯身簪在她的发髻上,手指在她耳间的小鱼上略作停顿。她一扭头,看到他的腰间挂了一对双鱼形的青玉玉佩。
镜子里头一对璧人,相视会心而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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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下已经是夏末时分,湖中的荷花也慢慢开始枯萎,再不复盛夏时分“接天莲叶无穷碧,映日荷花别样红”的美景,两人并肩站在喜鹊登梅舟上,都颇有些感慨。
“出来的许久,想不想回宫?”秦深接过王德福奉上的鱼竿,轻轻一甩,鱼钩没入水中。
凤翕然也学着他的样子将鱼钩甩入水中:“算着日子,也差不多该回去了,再晚一些,行宫也
入秋了。”
为着他们钓鱼,湖里的鱼儿昨日一天没有喂,这会子鱼饵下水是一钓一个准,还不到一会儿功夫就上钩了几只,肥嘟嘟的鱼儿在桶里扑腾着游来游去。
“论理是该回去了,行宫虽好,却不是久居之处,旁的不说,只每日从京里往返送折子就耗费不少人力,也耽误事。眼下东边又闹水患,后续只怕还有不少麻烦,我只是舍不得如此悠闲的时日。”秦深盯着水面,他的鱼竿往下一沉,眼见又有鱼儿咬钩了。
“每日喝茶赏花,再吃吃你安排的点心,真是神仙一样的日子。”
“真馋!”凤翕然刮着脸皮取笑他,又惹来一阵挠痒痒。
两人嬉闹了片刻,凤翕然才扶着笑酸了的腰直起身来:“这些倒也不难,宫里还有宫里的乐趣,只要陛下有空闲,臣妾还是一样陪着您。”
“不过珍妃怀着身孕,月份尚浅,只怕不肯轻易动身。”风翕然想了想,说道,“若是真准备要回去,还是先得问问太医她的身子状况,再有就是得给她换上更宽敞平稳的马车。”
“路上慢着点也就是了。”秦深点点头,“得想个法子让她主动开口,愿意动身才行。”
太医早就说了,珍妃母体康健,平日里也是气色红润,能吃能睡,不见得有什么不妥当的地方。
两人正交头接耳地商议着,遥见岸边一抹红影,正是珍妃撑了一把伞沿着湖边慢慢走着。
“陛下,若是臣妾有法子让珍妃同意回去,您赏臣妾些什么?”凤翕然将鱼钩再次沉入水中,冲着珍妃方向点点头。
“什么法子?”
手中的鱼竿一沉,又有鱼儿咬了钩。
“愿者上钩!”凤翕然调皮一笑,收了鱼竿,扬声嘱咐道,“靠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