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她怀了身孕,也不能侍寝了。
秦深皱着眉头半天才明白她说的“端牌子”是什么意思。
只是这几个月来两人一直朝夕相处耳鬓厮磨,中间再也容不下旁人,一时让他去翻别人的牌子,反而不习惯了。
“不必了!今夜也乏了,实在没那个心思,就这么歇了吧!”秦深大手一摆。
“那……臣妾让王德福再带您去昨夜那个屋子里?”凤翕然心里一松,面上也活泛起来。
“怎么老想着把人往外推?”秦深不满,这屋子里既暖和,又舒适,他才不想挪动。
“臣妾不是……”这不是有了嘛!凤翕然大急,有了身孕还把陛下留在房里,传出去还不知道那起子人要编出什么胡话来。
“怕什么?你来小日子的时候,咱们不也好好睡着么?”秦深自觉地脱了外裳,坐上了紫檀木的雕花大床,明黄的丝绸锦被往身上一盖,舒服地直叹气,“昨夜独自睡着,压根就没睡好。”
他早就习惯她的床,更习惯躺在她的身边。
凤翕然也学着他的样子,叹了口气,拥着她自己的一床锦被躺下了,侧过身子,嘴角却不由自主地往上扬起。
一夜好眠,再醒来时,已是天光大亮。
“外头下得好大雪!”春容搓着双手喜滋滋地撩开帘子,“外头几个南方来的小丫头都乐疯了。”
隔着明纸糊着的窗棱,凤翕然犹能听到外头的嬉闹声。
上午无事,几个人便凑在一起陪着凤翕然说笑。
“这么冷的天,在屋子里呆着才好呢!”秋虹坐在榻边的脚踏上,捏着针线低着头不知在做着什么。
“还是陛下圣明,这么冷的天,免了请安,咱们娘娘也不用往太后那儿去。”春容惦着脚尖,拿着朱砂笔在墙上的《九九消寒图》上涂了一笔,才坐下旁边看着秋虹飞针走线。
“真是好巧的手!”春容赞道。
秦深一早就发了话,如今皇后初有身孕,需要静养,又兼雪大,后宫众人不必到皇后宫里请安,郭太后那儿自然也传来了这样的话,让皇后好好养胎,不必去寿仙宫了。
兰心捧着一大枝红梅进来。
“哟!这梅花开得好!”秀姑姑笑眯眯地说道,“需得配素净点的花
瓶才好看!”
春容忙起身抱了个天青色的汝窑花瓶出来。
“是陛下特意让人送来的,说娘娘的屋子里不要太素净了,要喜气些才好呢!”兰心小心翼翼地将红梅插入花瓶中,天青色的瓶子配着红艳如火的梅花,整个屋子里都生动起来。
凤翕然抬眼望着红梅,又捏着手里皱巴巴的姜片苦苦思索起来。
兰心目光一闪,垂下了眼帘。
凤仪宫里是安生了,可是婕妤位份以下的诸位,还得冒着大雪苦哈哈地去蓬莱殿西侧殿给康氏和梁氏哭灵。
蓬莱殿正殿内陈列供奉历代先皇的画像牌位,为皇家祭祖祈福之所。东偏殿则是三品以上妃嫔行册封礼的场所。西偏殿为供佛殿,供后宫之人拜佛祈福,时不时亦会请玉明寺的大师前来讲经颂佛。
悯婕妤梁氏、康婕妤以及未出世的小皇子暂时都停灵在西侧殿里,请了高僧入宫诵经,要停足七日之后方下葬入陵寝。
丧礼由良妃一手操办,她自是不必来灵前哭着,只是每日早晚时辰,亲自过来瞧一瞧也就是了,又指派了身边的茹梅穿了一身素色的衣裳在灵前照应着。底下跪了一地的女子,银钗素服,袖子里或藏着桂花油,或藏着清凉油,往眼下鼻头轻轻一抹,捏着帕子哀哀哭足了时辰,才许回去。
突然人群间骚动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