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郭姣迟疑道,继而转眼望向她们身后,“不知二位公主怎么在此?身边伺候的人怎么不见?”
方才出声质疑的那位秀女变了脸色,讪讪地转到人群之后,李桃杏心里舒了口气,果真是两位公主,幸亏自己方才不曾莽撞。
“就是你说要向太后娘娘告状的吗?”柔仪从姊姊身后探出小脑袋,冲着郭姣问道。
“不过是玩笑之词罢了。”郭姣笑道,“不过,臣女想知道,公主方才念的诗,又是谁教的?”
“用不着你管!”柔仪哼了一声。
其实方才她和安仪两人躲在桥边,是心存故意要念那两首诗的。
柔仪年龄虽小,却机灵的很,自方才意识到良妃很可能已经失宠之后,对新来的秀女便由好奇转为了厌恶。在她看来,自己的母妃已经不受父皇重视,而这些新来的秀女们无疑又将分去父皇剩下的宠爱,她年纪小小,对此无能为力,心里十分沮丧,是以故意冲着她们诵读那些深宫幽怨的诗句。
郭姣被人捧着惯了,让柔仪当众一驳,只觉得面上难堪:“公主千金之躯,却被不知哪个不知死活的教唆着学了这些东西,若是让陛下知道了,岂不生气?”
“你还想同我父皇告状不曾?”柔仪站了出来,直面郭姣,“我父皇才不会听你的呢!”
“那可未必!”郭姣倨傲一笑,眉目间自信满满,“臣女眼下不敢教导公主,往后嘛......只怕难说呢!”
眼下她是秀女,自然不敢对公主指手画脚,日后待她得了圣宠,位份高高在上,对付这两个丫头片子,岂不是捎带手的事。
“我们姊妹俩若有不是,自有皇后娘娘和良妃娘娘教导,再不济还有姜师傅和教养姑姑,就不劳郭小姐劳心了。”安仪见状,顾不得掩嘴,拉住柔仪,昂着头冲郭姣冷笑道,“郭小姐眼下要费心的,应该是如何光荣体面的搬出这座院子。不过,凭着郭小姐这般做派,旁人或许还忌惮于你,我们却是不怕的。今日之事只管传扬出去,一介秀女,当众就敢训诫公主,恐怕郭小姐在这儿还得住到年底呢!”
竟然敢诅咒她一年无宠,郭姣瞬间沉下脸色,阴沉如水。
“你!”郭姣气结,上前一步,微扬起手,却叫人一把抓住了。
“你疯了不成?”来人正是柳新儿,她紧紧抓着郭姣扬起的手,素净的面容上是一贯的冷漠,“要寻死可别带着大家!”
“两位公主竟然在这里,让奴婢们好找!”来的是良妃身边的茹兰,原是要到凤仪宫去接姊妹俩回咸福宫,听说两人在这里,便一路寻了过来。
见来了人,郭姣“哼”了一声,将手中的脏帕子随意甩进郭妙的怀里。
“这是太后娘娘赏下的鲛纱帕,你小心着点儿洗!别不知道好歹的,若是洗坏了,看你拿什么赔!”
“你们同是秀女,她还是你的姐姐!”柳新儿忿忿不平,将帕子塞回郭姣手里,“宫中自有浣洗的宫人,你又何苦作践于她?”
“这是我的家事,你又算哪根葱?”郭姣满心怒气正无处撒,冲着柳新儿竖起眉毛,郭妙默默上前将那方浅
樱色的鲛纱绢握入手中。
“我洗就是了!”
“这是哪位秀女?储秀苑里的教养姑姑都死了不曾?”茹兰眉头一挑,冲着众人扬声问道。
储秀苑里的几位姑姑听得外头喧哗,终于赶了出来,见是两位公主带着良妃身边的掌事姑姑,忙不迭上前请安讨好。
“我当是谁呢?原来是你!”茹兰见着带头的教养姑姑,不禁冷笑道,“娘娘原见你老成本分,才将你指了来教导秀女,没想到竟教出这么一些没王法没规矩的出来。将来这一个个的在御前惹了祸,你们又有几个脑袋担待?要我说,这差事你还是乘早别干了罢!”
为首的教养姑姑被茹兰训得冷汗涟涟,赔着笑上前背着人塞了一个小荷包,这才将两位公主和茹兰送走。
姑姑们沉着脸转向诸女,却只见郭姣扭头径直回了院子,有人带了头,旁人也三三两两的各自离去。
几位姑姑面面相觑,俱是一脸无奈。茹兰说的有理,教导秀女本就是她们的差事,若不好生教导着,将来在御前出了差错,她们也难辞其咎。可这郭姣是太后娘娘的心头肉,让她们几个做奴婢的又能怎么办?
然而众人的担忧并没有持续太久,没过几日,郭姣便报了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