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心应了一声,便下去张罗。
凤翕然带着春容回房换一身出门的衣裳,两人都颇为疑惑。
“娘娘,太后娘娘这病蹊跷。”春容拿出一身春裳,面上惊疑不定,低低地说道,“莫不也是痘诊罢?”
她越想越有理,立即就焦急起来:“若是这样,娘娘可别过去,既是陛下知道了,也不会让您过去的。”
“不知道也就罢了,既是知道了,断断没有置之不理的道理。”凤翕然摇头。照理来说,太后病倒了,她和良妃、珍妃都是要在床前侍疾的,如今她和珍妃有孕,良妃又要照料柔仪,侍疾多半是都免了,可不能不去探望。
说到底,郭太后还是大靖朝的太后娘娘,是靖帝的嫡母。
“那您站得远些才好。”春容不放心,只絮絮不停,“左右跟前还有太医呢,您过去也就是尽尽心意,如今你怀着身孕,谁都不能说什么闲话。”
“本宫有分寸的。”凤翕然拍了拍春容的手,将发髻间的赤金凤尾步摇扶正,这才起身出门。
******
寿仙宫内,太后的屋子里药香四溢。
郭太后面色青黄,双唇更是苍白地吓人,正斜倚在石青色绣西番莲的大迎枕上,就着翠竹手中的小勺子,一口一口地喝着药。
“珍妃娘娘到了。”外头的宫女隔着帘子通传道。
郭太后眼皮也不抬,只慢悠悠地喝完药,翠竹拿着绢子替她拭了唇边的药渍,又端来一小碟子蜜饯。
“不要这个。”郭太后摇头,仰躺着,半阖起眼。
“太后娘娘怎么不见臣妾?”缎帘被人掀开,珍妃带着一阵香风,昂首入内。
郭太后睁开眼,瞪向珍妃。
玫紫金罗的瑞鸾云纹华服,精致浓艳的妆容,珍妃容色光艳,神采奕奕地站在太后面前,与病中憔悴的郭太后形成鲜明对比。
郭太后铁青着脸,正待说些什么,却止不住一阵咳嗽。
咳了半晌,这才缓过气来。
“谁、谁让你进来的?”郭太后喘着气,抬起双眼,目光锐利依旧,“外头的人都死绝了不曾?檀心呢?”
“檀心姑姑伤了脚,正在自己房里歇着呢!”珍妃自己挑了凳子,大喇喇地坐下,绚丽华服底下,高耸的腹部骄傲地挺起,耀武扬威地冲着太后。
“她倒是一片忠心,伤了脚也不愿让太后娘娘操心,自己找御药坊拿了药油。”珍妃的眼尾画得斜长,轻抬双眼便觉得盛气凌人,“不过人老了,眼睛也花些,选错了药,岂不是糟糕。”
“害人害己......”珍妃拖长了声调,“太后娘娘,您说是也不是?”
郭太后横眉冷对:“眼下你可如意了?哀家病了,姣儿也送出宫了,从此你珍妃娘娘的面前可是一片光明了是不是?”
“太后娘娘这话可要折煞臣妾了。”珍妃嗤笑道,“臣妾可受不起这样的重话,臣妾只
相信,天道好轮回,佛主菩萨在上头看得清楚,一些帐总是会算得。”
“你说的对!天道好轮回,谁也别想逃过去。”郭太后坐起身来,目光阴鸷,直直望向珍妃的肚子,“如今你也是快做母亲的人了,哀家劝你,为腹中的孩子积些福罢!”
珍妃的心头微微一颤,旋即又绽放出更艳丽的笑意:“有太后娘娘挡在臣妾前头,臣妾还怕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