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片中的她,一身墨绿滚金边的无袖丝绒改良旗袍,勾勒出完美身段,裙边长长曳地,肩上斜披着同色绣金凤的披风。一头乌黑浓密的长发盘成光滑水亮的燕尾髻,镶着祖母绿的复古式凤钗自脑后的发髻之中颤颤巍巍地探出头来。她怀中紧拥着沉沉奖杯,眼中泪水如星钻点点,略歪着头,红唇轻启,贝齿微露,嘴角含笑,似在倾听身畔人语。
客厅巨幕电视里,循环滚动地播放着风惜羽出道数年来饰演的各角色片段。有汲汲无名时跑龙套的几个画面,有崭露头角时饰演的草原女子拉弓骑马的飒爽镜头……
画面再一转,出现了凤惜羽扮演的圣女与表哥萧律所饰的侍卫在生离死别之时,冲破障碍禁忌,紧紧相拥的片段。
楚颜看着影片里表哥眼中化不开的浓情,心中尽是惋叹。
表哥与凤惜羽之间的事,楚颜大致知道一些。表哥对她的感情,绝不仅是饮食男女这么简单。
有啜泣声自卧房中传出,楚颜依稀听到表哥低沉声音,驱着轮椅往卧室方向去。
卧室中的大床畔,头发半白的妇人半跪着身子,伏在床边低声哭泣。她的丈夫也跪在一旁,轻抚着妻子的背,眼中亦是老泪纵横。他们的身后,站着一位十岁出头的小女孩。
女孩梳着高高的马尾辫,四肢纤长,亭亭玉立,看起来倒比同龄的女孩要高挑些,面容白皙,眉心一点红痣。她手足无措地站着,眼巴巴看着那对老夫妻执手拭泪。
萧律弯下腰在女孩耳边不知道说了什么。
那女孩对着他点点头,又冲着窗台边摇头。
萧律长叹了口气,怜悯地抚摸了女孩的头,眼神复杂地望向窗边,犹豫再三,还是迈步走去。
楚颜的目光追随着表哥,直到窗边。
窗台边上,站着一白衣男子,鼻梁架着金框眼镜,与一身黑衣的萧律并排站着,一俊逸一清冷,伯仲难分。
萧律本就是靠着神仙般的颜值在娱乐圈中爆红的,而白衣男子风姿绝尘,竟也不输于他。
男人们面对面站着,对方眼中的复杂的情绪,只有彼此才知道。
“多谢你辛苦操办。”萧律的身线一贯是低沉。
白衣男子勾唇苦笑,眼睛落在萧律无名指的戒指上。
那只是一个铂金戒指,没有多余的宝石装饰,就是简洁一圈,除开拍戏需要,萧律从不摘下。
“你们?”
萧律下意识地转动戒圈,点点头:“她也有一个。”
白衣男子当然知道,虽数年不曾相见,可是她的举动,他一直追随。
近一两年来,她现身的时候,手上也有这么一圈白戒,只是她热爱搭配各种的首饰,珠宝商也喜欢找她代言。戒指上这么简单一圈,毫不显眼,大家都以为只是护戒。
“原来如此。”白衣
男子了然,他转动眼眸,望向抱着老夫妇的女孩,取下眼镜,抬手捂着双眼,“是我亏欠了她。”
他曾经也有与她共戴对戒的机会,可惜,他错过了。
“幸亏有你,她才开怀些。”白衣男子红着眼圈,拍了拍萧律的肩头。
萧律苦笑着,望向女孩。
“真的很像她!”
他捧着头,缓缓坐在窗台下,思绪又回到十岁那年的夏天。
女孩又黑又长的马尾,高高地梳起,纤长的双腿,白晃晃地骄傲。只是呵……浅色的短裤后头一片显眼的血迹。
萧律红着脸,解下校服:
“喂!你……拿着!”
“干什么?”
“你……你……唉!那个!围着后面!!”
“喂,小朋友,这衣服要怎么……还你啊?”
他曾经真的以为,她可以还自己一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