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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1/2)

“所以那个女生是在对你进行校园欺凌。”听完嘉岚的一通讲述后,楹璋沉默了许久,然后把内心的想法诉诸口,她直直地盯视对方的脸,眼神复杂,心情沉重。

嘉岚静默片刻,微微咬着下唇,像在做一个艰难的决定似地点了点头。

他没有告诉楹璋步步对他施加的肉体伤害,只谈起了步步对他进行的言语和精神方面的暴力——侮辱、嘲讽、跟踪等。

身体上的暴力则像一团无形的块状物堵在嘉岚的喉咙。他没法把这些块状物吐出来,哪怕差点要说出口,却有股莫名的力量将他的话语拉回到喉咙里。

嘉岚认为把步步对他进行的身体暴力说出口。楹璋肯定会把这件事告诉老师或报警,那样一来势必会惊动到嘉凝。以步步的性格肯定不会就此罢休,步步势必会对他采取可怕的报复手段。

嘉岚最害怕的不是步步的报复,而是让嘉凝知道他被步步欺凌的事。那次在书店与步步的偶遇导致嘉凝对他和步步之间的关系起了疑心。即便已过去了许久,嘉凝依然会时不时地问起他和步步的状况。他和步步是同班同学,嘉凝便更加无法解除对他和步步的关系的猜疑。

若是嘉凝知道了他被步步欺凌,一定会和步步对峙和发生冲突。步步不一定会坦率地承认自己的所作所为,很有可能会为了报复嘉岚而故意在嘉凝面前添油加醋地歪曲事实的真面目。

结合步步最近越来越奇怪的言行,嘉岚认为对方大概会在嘉凝面前说出让人无法预料的惊人话语,且一定会把责任推到他身上,指责是他先挑事,是他先做出了让人无法饶恕的事,所以步步才会回击。

如此一来,嘉凝的疑心会成倍地加重,一向对嘉岚不抱信任态度的嘉凝肯定会受到步步的话语影响,甚至会相信步步的说辞。而步步的说辞反过来又会进一步坚定了嘉凝心中的猜疑,令她更加确信嘉岚和步步之间的关系非同寻常。

由于嘉岚对嘉凝的脾性了如指掌,对步步的了解也有一定程度的把握。他大致能预测到若是他被步步欺凌一事公诸于世会引发什么样的后果,也预料到嘉凝和步步对峙时会发生什么。

此外,楹璋和他私交一事肯定也会被嘉凝知道。那样一来他非但会落得惨绝人寰的下场,还会拖累楹璋。经过周详的考虑之后,嘉岚认为曝光步步欺凌他这件事基本上收获不了成效,还会自掘坟墓。

因此他在楹璋面前只谈一些不太严重的现象,对严重的部分一个字都没有提起。

“那个女生仅仅因为你的成绩一直比她好,所以她就对你进行语言和精神上的暴力。”楹璋紧锁眉头,露出不可置信和厌恶的神情,语气也有些激动。

嘉岚点了点头,语声苦涩地道:“从这个学期开始,我的成绩一直排在步步前面。结果我就莫名其妙地被她针对了。我从来没有对她做过任何不好的事。但她对我的敌意越来越深,发展到不允许我和他人接触。她不希望我交到朋友,希望我一直保持着孤独的状态。”

楹璋烦躁地“啧”了一声,表情极其严肃,眼底掠过一抹冷光,语气变得冷冽起来,“这样的人简直连渣滓都不如。到底是什么样的家庭教育才会培养出这种败类?”

她叹了一口气,摇了摇头,接着像想起什么似地露出疑惑的脸色,“对了,你姐姐知道你被欺凌的事吗?她那么在意你,肯定不会允许你遭受他人的欺凌吧。”

楹璋的提问令嘉岚一下子变得十分紧张,他有些猝不及防,愣了一阵子,随即露出无奈至极的笑容——掺杂着绝望的意味。楹璋万分熟悉这个笑容,嘉岚每次谈起嘉凝对他的管制时都会露出这样的笑容。

每当她看到对方这个笑容,酸涩的味道便在

胸口蔓延开来。另一方面,楹璋感到很奇怪的是为什么嘉岚会在这种问题上露出这样的笑意。

嘉岚的目光移到其他地方,一只手挠着头发,一副绞尽脑汁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的模样。千言万语汇聚在心头,却连一句话都说不出口。楹璋的问题在他心中激起了层层涟漪——随即又渐渐地消失。

“嘉岚...是不是我说了些不该说的话?如果是的话,我向你道歉。”楹璋注意到嘉岚的面色变得不对劲,便怀疑自己刚才提的问题是否触及到了对方的禁区。

“没有的事,你不需要向我道歉。是我自己的问题,你没有过错。”嘉岚拍了拍对方的手背,“你说得没错,可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我的姐姐确实很在意我很疼我,但…”欲言又止的他再次咬着下唇,一脸纠结。

俄顷,嘉岚再度展现出极其无奈的微笑,压抑挣扎的眼光让楹璋的心情增添了几分窒闷。

“抱歉…楹璋,这个问题的背后牵涉了很多很复杂的情况。我没有办法讲给你听,因为我实在是讲不出口,并非真的不想告诉你。每个人都会有一些不管怎样都难以向他人启齿的秘密,希望你能明白我的心情。”

楹璋缄默了一阵,点了点头,轻轻地握住对方的手,“我明白你的心情。既然这件事你无论如何都没有办法说出口,我也不会逼迫你。哪怕你永远都不说出来也没关系,我相信你一定是有无法启齿的理由。”

温情的暖意填满了嘉岚的心口,令他感动得几乎要落泪。他从未试过被一个人这般温柔相待,也没试过被人这般体谅和尊重。一直以来他所面对的环境都充斥着强迫和命令,没有人会顾及他的感受,没有人会照顾他的心情。

嘉岚体会到原来得到一个人的尊重和体谅是如此美好,原来自己的感受和心情得到他人的照顾是如此幸福。嘉岚郑重地跟楹璋说了一声“谢谢你”,还是没法表达出他心中一半的感激之情。

楹璋一边安抚着嘉岚,一边在心底思忖对方的态度。在她看来,嘉岚的反应十分怪异。按照嘉凝对嘉岚的重视程度,嘉凝不可能不知道嘉岚在学校受到欺凌,除非嘉岚从来都没有告诉过嘉凝。

从嘉岚的反应来看,嘉岚应该没有把自己受到欺凌的事告诉嘉凝,这便衍生了另一个问题。既然嘉凝对嘉岚的在意到了如此夸张的地步,并且又是嘉岚唯一的亲人,为何嘉岚会不愿意将自己受到欺凌的事告诉嘉凝?

按照正常的情况来看,嘉凝绝不会对自己唯一疼爱的弟弟受到欺凌的事坐视不管,肯定会帮助嘉岚解决这个问题。那为何嘉岚不愿意向姐姐求助而情愿独自一人默默承受?

楹璋百思不解,完全理解不了其中的逻辑关系,这种情况委实太奇怪了。一个深受姐姐疼爱和重视的人遇到困难竟然不向姐姐求助,并且从未跟姐姐提起过,难道是不想让姐姐担心吗?

假如是这样的话嘉岚也未免懂事得让人心寒了吧,校园欺凌这么严重的问题是不应该默默承受的,而是要给予高度的重视和关注,这已经不在懂事的范围内了。

一个人遇到了无法解决的困难和遭到了不应该遭受的伤害时,向亲人求助不是一件理所当然的事吗?尤其是嘉凝还那么疼惜嘉岚,必定不会无动于衷。

为什么如此理所当然的事没有发生在嘉岚身上?楹璋左思右想,心中的困惑多如群山。不一会儿,服务员端上了饭食,打断了她的思考。

楹璋本来还想问嘉岚为什么不把受到欺凌的事告诉老师,不过对方连这样的事都没有告诉家人,更遑论会告诉与自己关系不亲近的外人,遂打消了这个念头。

他们所在的餐厅与学校隔着两条街,是一间人气颇高的快餐店。

中午和晚上会推出限时的定食,分量充足价格优惠,深受在附近工作和生活的人们喜爱。

餐厅里也有一些看起来和嘉凝与楹璋年纪相仿的学生。由于学校没有硬性的要求——规定学生的午餐只能在校园里解决。有些学生会常常去附近的餐厅吃午饭。

正值中午时分,餐厅的气氛十分热闹。室内坐满了客人,来晚的客人不得不在室外排队等候。上班族是客人里的主力军,坐在嘉岚和楹璋周围的几乎都是穿着制服的公司职员,三三两两地结伴来餐厅吃午饭。其中也不乏一些独自一人吃饭的上班族或老年人。

嘉岚吃的是海鲜酱蛋包饭,用勺子舀下每一小口饭放进嘴里。受到重重心事的困扰,他咀嚼食物的速度比平时慢了不少。楹璋吃的是炸猪排饭,她把自己饭食里的两颗小番茄和一块炸猪排放到嘉岚的碟里。

“多吃些东西的话也许会让心情变好哦。”楹璋笑着道。

受到对方明朗的笑容的感染,嘉岚也随之勾起唇角,用筷子夹起炸猪排咬了一口。香脆的猪皮和鲜嫩的猪肉增加了他的食欲,他吃完猪排后便吃掉两颗小番茄,而后把自己的蛋包饭分享给楹璋。

楹璋也不客气地吃了两口的蛋包饭,表示酱汁非常美味。为了转换嘉岚的心情,她不再继续谈起刚刚的话题,转而说一些其他方面的内容。

楹璋说自己前几天看完一部NHK的关于社会边缘人群的生活纪录片。纪录片里采访了的边缘人士。每个人都过着不被社会的主流标准所认可的生活,但这些生活恰恰是这群人心之所向体现自我的生存方式。

嘉岚表示自己也听说过这部纪录片,可一直没来得及抽空看。他倾听楹璋讲述纪录片里每个人在承受着社会和家庭的巨大压力下依然选择过自己想要的生活做真实的自己时,心中感慨万千,一抹惆怅和哀伤浮上心头。

嘉岚喝了几口冰美咖,用吸管搅拌着咖啡里的冰块,“每个人都有各自的生活方式,所谓的人生百态不过如此。我羡慕的是这些人即便承受着常人难以想象的压力和艰辛却依旧能够鼓起勇气过上自己想要的生活,但有些人大概是注定没法拥有这样的机会和这样的勇气。”语毕,他又吸了几口咖啡。

楹璋看着心情又变得沮丧的嘉岚,想到对方的话语也许和嘉凝对其过度的控制有关,不禁安慰道:“没有百分百绝对的事情。你还那么年轻,还没有高中毕业,很多事情都没法估计。虽然你姐姐管得你很严,可你也会长大不是吗?长大之后或许就会有勇气和机会去追求属于自己的人生。”

楹璋的善良和温柔传达到了嘉岚的心里,多多少少地驱散了他消极的情绪,让他的心底滑过一阵温热。楹璋对他和嘉凝之间的状况不甚了解,所以嘉岚不责怪对方说出这种与现实完全背道而驰的话。

坦白说,嘉岚越是听到这样包含希望的鼓励的话语,内心的绝望就愈发加深。他深知这种希望与自己全然绝缘,是自己永远无法触及的彼岸。这样的话语对他而言犹如对一个已经渴死在沙漠的旅人说再走一段路就会见到绿洲那样令人发笑。

为了不让楹璋为他担心,为了不想再从楹璋的口中听到这样的话语。嘉岚微微一笑,附和道:“我也衷心期望会有这样的一天到来。”

俩人离开餐厅后沿着原路返回学校,继续谈论关于校园欺凌的事件,思考该怎么解决这个问题。不能求助于老师,也不能求助于家属,也不能求助于司法,那究竟要怎么做才能让嘉岚不再受到来自步步的伤害?

楹璋在思索这个问题时产生了一个新的疑问,回顾步步要求嘉岚严禁和其他人来往这一命令,不管从哪方面看都显得十分异常。

通常而言,霸凌者很少会严禁被

害者与他人来往,一般都是会在与被害者有关的对象面前数落被害者或造谣被害者有多么不堪,从而来破坏被害者的人际关系;又或者是在所有人面前毫不掩饰地表露对被害者的厌恶,要求其他人一起参与到霸凌中。

然而步步没有做出这样的事,她所有的霸凌言行只在嘉岚面前表现出来,只有嘉岚才知道她的所作所为。除了嘉岚以外的人一个都不知道她所做的事,更加不知道她对嘉岚的厌恶和敌意。

步步严禁嘉岚与除了她以外的人有任何来往这一命令在楹璋眼里横竖都显得古怪无比,她想起嘉岚在吃饭时补充说道:“她还命令我只能和她一个人来往,只能和她说话,除她以外的所有人都不可以。”

这个要求就更让人一头雾水。假使不是嘉岚承受着步步的欺凌,光是凭步步对嘉岚下达的这一命令。楹璋恐怕会误以为嘉岚和步步是情侣关系——一个有着恐怖的独占欲的女友不允许男友的眼里有其他人的身影。

从嘉岚的叙说中楹璋感知到步步在嘉岚面前怀着极大的自卑(关于学习成绩方面),偏偏步步的自尊心强到病态——没法接受嘉岚的水平始终在她之上,因而对嘉岚抱着强烈的恨意。

于是步步不断对嘉岚施加语言和精神上的暴力,把心中的负面情绪统统发泄在对方身上。

倘若步步对嘉岚所做的事仅仅如此的话,楹璋还能认为步步对嘉岚的态度是单纯的欺凌。可步步对嘉岚提出的这个奇怪的命令则让人摸不着头脑。

也许步步对嘉岚怀揣的情感不仅仅是单纯的霸凌者对受害者所怀有的通过欺凌弱者来证明自己强大的扭曲心理。步步对嘉岚的态度应该是掺杂了一些其他复杂的成分,才会使她做出这等怪诞的举动。

“其实有些事情…我不知道该不该说…因为实在太难以启齿了,但不说出口的话又会令我非常困扰。”嘉岚的声音蓦然打断楹璋的思考。

楹璋望着嘉岚的侧脸,手放在对方的肩上,“如果说出口会让你好受一些的话就尽管说好了,实在说不出口的话也不要勉强自己。”

嘉岚的神情充满了为难和纠结,他皱起眉头,抿紧嘴唇,思忖该如何把步步对他所做的那些亲密的肢体接触诉诸口,或者在犹豫到底应不应该把这样的事告诉楹璋。

他一直都想不明白步步对他做这些亲密行为的原因,步步对他的欺凌他或多或少还能理解些许,而肢体触碰的举动他不论如何都理解不了。嘉岚想要将这个疑惑告诉楹璋,通过听取他人的想法来试图推测步步这么做的理由。

毕竟这些事委实让人难以出言,嘉岚纠结了很长一段时间后才最终决定向楹璋坦白。

“是这样的。步步不但欺凌我,还对我做过很奇怪的事,比如她…”嘉岚一五一十地慢慢叙述。

楹璋登时愣在原地,表情惊愕万分,目光充满了不敢置信的意味。他们位于马路边,等待交通灯变成绿色,汽车络绎不绝地从他们面前经过。

楹璋已无心顾及周围的环境。从她听到嘉岚说的第一句话起,她的头脑出现了短暂的空白,无数的问号涌上脑际;眼睛因震惊而瞪大,嘴唇微张,难以相信嘉岚所说的话竟然是事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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