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的情绪掩在那张紧锁着的稚嫩的脸上,让人猜不透他此时的想法。
漫长的黑夜终于过去,晨曦初现,床上的女孩长长的金色睫毛轻颤,缓缓睁开了眼睛,她揉着眼睛坐起来,迷迷糊糊地看见了坐在他床边的艾斯。
少年的墨色眼睛深沉到了极点,见她醒了,便沉默地起身出门,把一大清早就在外面准备药材的老医生叫进来了。
贝塔喉咙还未愈,见艾斯一言不发地出门了,想叫住哥哥却没法发声,醒来的迷茫在冰冷的现实中消失,还未消肿的蓝色眼睛又不受控制地冒出了泪水。
“别哭了,贝塔,快喝药吧。”后脚进来的老医生长长地叹息了一口,将黑色的浓稠药汁端到了她面前。
贝塔见山下的医生爷爷都来了,为了不让老人家担心,小孩拼命擦拭着眼泪,但还是有泪水接二连三的落下。
以往她生病的时候,都是萨博端着药汤和甜果进来,温柔地哄着她喝药的。
“萨博要是真的走了,看到你这个样子也会走得不安心的。”安靠着门,冷静地看着悲伤的贝塔。
听到声音,贝塔愣愣地张开嘴,看着突然出现的安,她跳下床,扑到安的怀里,像是雏鸟找到了归处,肆无忌惮地嚎啕大哭。
“一会我喂他喝药,老先生,您先走吧。”安将贝塔抱起来,侧身对医生说道。
“哎,好,千万别让她一直哭了,一直哭的话很容易引发出血。”说完,老医生最后担忧地看了一眼贝塔,便出了门,今天诊所有客人预约好了要来看病,他得下山了,这里有安在,贝塔应该不会出什么问题。
屋外,多古拉刚刚从海鸥那里接过一封信,看到艾斯,便将手里的信交给了他。
“这是……萨博寄来的?”弟弟哭了一晚上现在正皱着眉头睡觉,妹妹和安一起,在房间里不知道在干什么,艾斯独自接过信,隐入了树林里。
黑发少年走清晨的薄雾里,展开信纸,一边走着,一边读信,熟悉的林间小道,如今只有他一个人走过。
“……发生了很多事,具体的就让贝塔告诉你们的吧,这孩子偷偷摸摸就跑到危险的地方来了,但这也是为了我,所以艾斯一会可别太过严厉地骂她,小小的惩戒一下就好了。在我和贝塔分别之前,跟她有个约定,让她和安一起来接我,但是艾斯,我不想把她们也带入麻烦里,所以我决定在你们之前,先一步出海,没能遵守约定是我的错,帮我向她道个歉吧,还有,我也会在我经过的岛上找西勒诺斯果的,别忘了让贝塔以后一定来我的船上拿果子……我们兄妹四人,在别的地方相见吧,在这片宽广自由的海域某处,有朝一日一定会相遇的。与你们相遇,与你们成为家人,这份羁绊是我的财宝,路飞还很弱小,又爱哭,贝塔有危险的先天性疾病,又爱乱来,但他们都是我们的弟弟和妹妹,所以就拜托你了。”
艾斯面朝着大海,站在他们四人曾经一起袒露梦想的礁石上,读完了最后一个字,坚强的少年终于忍不住泪水,在所有人都看不到的地方,他对着辽阔的海洋大声哭泣起来,悲伤的哭声淹没在巨大的浪涛声里,没有人听见。
在艾斯离开的这段时间,贝塔在安的怀里一直不停地哭泣,安面对这状况也无计可施,不管她说什么,小孩也好像听不到一样,眼泪止不住地流,好像要把这几年未流的眼泪都在现在全部流光。
安明白失去的痛苦,当年要不是为了报仇,她可能早已在痛苦和伤心中绝望地自杀了,无尽的泪水会吞噬人生。
她比任何人都了解贝塔,虽然她得了绝症还如此乐观,不管遇到怎样的困难都能笑着面对,看起来如此坚强的一个人,却有一个致命的弱点,她太重感情,特别是艾斯萨博路飞那三兄弟,贝塔将他们看得比自己的生命还要重要。
安看不下去了,她怕贝塔过度悲伤引发伤口出血,她想在机缘巧合之下得到的宝物,下定决心开口说道:
“贝塔,听我说,我派人去找过了,但是没有找到萨博的身体,如果说……萨博还没死呢?”
贝塔瞪大了眼睛,眼泪不自觉地停下了,她昨天才被艾斯打破了萨博还活着的幻想,今天又听到她一向信任的安对她说了这样的话,虽然她第一反应是不信,但她也不愿意放弃那一丝渺茫的希望。
“我有一个恶魔果实,你吃了它,就拥有确定萨博的位置,并传送到他身边的能力,但吃掉这个果实之后你会像路飞一样,被大海厌恶,一辈子都不能下海游泳了,而且你最后还可能找到的是萨博的尸体,你愿意吗?”
贝塔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
安对这个结果并不意外,她道:“你答应我最后一个条件,我就将它给你。”
贝塔擦掉泪水,端坐起来,继续点头。
安认真地看着她:“不管最后结果如何,你都必须坚强起来,不要任自己被悲伤支配,不能因这件事而郁郁寡欢,失去生命,能做到吗?”
贝塔拿过纸笔,写道——尽我所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