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橙靠在驾驶座椅里,极力地稳住自己的心神,一时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现在事情已经变得太复杂。
她不是圣母,如果换作以前,她一定不会管。
但现在,这件事自己有可能负很大一部分责任,没办法摘出去。
初春,太阳莫名有些大,恍惚间被阳光刺得有些迷茫。
上一次如此不知所措是什么时候。
不太...记得了。
她拿起手机,本来想解锁,手指无力划反了方向,就这样看到顶着精致妆容的自己,疲惫又困惑,隐隐约约透着一无所有四个字。
她从不怕一无所有,不然当初也不会从江家离开。
但现在,她害怕了。
爱情,家业,尊严。如果一个都留不住,那她真的太蠢了。
她松开攥得死死的手,搭上方向盘,开到十字路口,在进入实线区时紧急变了道,透过后视镜看得到后面的司机伸出脑袋大声咒骂着不知道什么恶心的话。
她无心理会,抬起眼皮看到红灯变绿灯,径直快速掉头。
车开进阴暗的临墙角落,拉下手刹,解开安全带,脱了力似的靠着,仿佛压得她无法呼吸的,是这根轻飘飘的带子似的。
如果是就好了,只要像这样,一按,一松,解开,就会没事了。
她不知道该如何分析整件事情,闭上眼回想种种,涌入脑海的全是应崇。
她本人法律意义上的,丈夫。
昨天说今天就会回来的,丈夫。
到现在没有打来一个电话的,她的丈夫。
谜底、真相、事实,一切的前因后果几乎在她脑海里显现出来,可她不想捅破那层窗户纸。
江橙把开车到这里,只因为她不想再下什么不明不白的定论,她想信他一次。
江洲越虽然没有明说,但她懂他的意思。应崇也许......
她摇摇头,试图把这个猜测忘掉。就算,真的是这样,也要应崇亲口告诉她。
又也许,这也只是一个借口,真正的原因是,心底的声音在说,想见他。正是因为很清楚地知道,这次的事情一旦开始,就没有回头路。
她苦笑,只有自己现在才发现,应崇早就在做着这样的准备。
以后两人便是仇人的准备。
应崇你...会不会太残忍了。
江橙心底滑过一丝苦涩,有点不太敢想象那个时候的自己会有多落魄。
她侧头准备开门,漫不经心间抬眼,整个人怔住,瞳孔骤然放大,溺死的感觉漫上心头。
一袭深v吊带红裙的王诗丁一改清纯,性感妩媚,拉开副驾驶车门坐了进去,驾驶座上的男人侧头与她拥吻在一起,大约缠绵了半分钟,才不依不舍地松开,开车离开。
透过茶色玻璃,江橙看不真切,但很清楚这是在哪里。
华盛的专用停车场。
而那辆黑色宾利,是应崇的同款车型。
她自然不会因此就认为那是应崇,所以怀抱希望继续等着,望着,又怕又期待地等着。当看到车屁股后面熟悉的车牌号时,只感觉到自己的期望再次从高空坠落。
思绪好混乱,突然很想喝酒,太清醒了,越清醒就越容易明白,现实跟自己以外的一切差距有多远。
看看现在,甚至连跟上去的勇气都没有。
“你在哪。”她打过去电话,很快被接通却是杨润恒的声音。
“夫人,应总今天临时安排了一项行程,受邀去一位藏品爱
好者的拍卖会。”
回国前,得知收藏家魏华啸要办一场拍卖会,这些拍品里面有一颗价值连城的天然的深棕橙揽尖儿形切割彩钻,并且拥有美国宝石学会CIA的最高认证,记录在CIA钻石最高级档案中。应总对着颗钻石志在必得,对这场拍卖会很是上心,匆忙改了行程,就去跟魏华啸见面了。
这是什么?爱情呼叫转移吗?
江橙嘴角掠过一丝嘲笑,“倒是没听他说起。”
“应该是还没来得及,毕竟是临时的决定。”那边没有迟疑,继续道,“夫人,现在这边是早上九点,应总正在开一个非常重要的会议,会议结束后我会知会应总,在拍卖会之前给您回个电话。”
“不用了,我知道了,让他好好忙自己的事。”她语气清淡得很。
意料之内,他就算要跟别人做些什么,也会安排地天衣无缝,他想让她看到什么,她就会看到什么。
挂断把手机随手扔在旁边座椅上,开车离开。
没回家,也没去‘初恋’,也没回过头去找江闻和江洲越,正迷茫着,接到意料之外的电话。
她有些犹豫,还是接了。
“Mark?”
“还好吗?”
“你知道了。”那边有些嘈杂,她随手从车门的缝隙里摸出一盒烟,单手撬开,倒在副驾上,是应崇落下的,只剩下几根,捻起一根点燃,“来看我笑话的么。”
“不是,”他否认,“你在哪,我去找你。”
江橙随口报了个附近的商场,在楼下的星巴克要了两杯冰美式等他。
Mark很快就到了,入座还是那花花公子的模样,真是佩服他这种家里出了大事还能抽出力气来关心她死活的优良美德。
“你能查到这些我并不意外,但你不怪我反而肯关心我,我是真的没想到。”她没放糖,直接端起咖啡抿了口,抬眼笑了下,“社区送温暖?”
Mark纳闷,“怪你什么?跟清清关系好吗?”他不太在意,因为他清楚应崇本就要对他家下手,跟江橙无关。“我爸妈那边,就当转型契机来看,也不算坏事。倒是你...你确定你知道事情的全部了么?”
江橙往后靠了下,抬抬下巴,“你说说看。”
“目前有两家公司正准备下手,SK和华盛。本来SK势在必得,但你和应总领证,法律上来讲,你的京江,有他一半。一旦江洲越公司被接手,进行清算的国外金融监管机构就会发现违规操作,公司法人会因非法集资罪入狱,可能会判无期。而江家...再与政界无缘......”
Mark说到这,眼里略有深意,“朋友,你觉得,他为什么跟你结婚。”
江橙转着无名指上的戒指,因为爱?这种鬼话她自己都不信,“可能,因为我听话合适?他年纪到了?”
“别扯。”Mark不屑她这自欺欺人的样子,“我问你,江洲越公司那点散股在不在你手里?你和他签的婚前协议划分了哪些财产?”
“在我手里,他跟我打探过,但我没说,所以他还不知道。至于婚前协议......”
我答应你,她不会再出现在华盛。
我会尽快补一份婚前财产公证给你,你的财产自己留着。
你弟弟还能不认你?
他的公司总有你的份。
.......
她阖了下眼。
王诗丁出现在华盛是她亲眼所见,那份他承诺的财产公证她没有收到,婚期一拖再拖,在这种时候打探江洲越公司的股份......一桩桩一件
件......
应崇。事到如今,你让我怎么信你。
Mark看她这副模样,倒也没问,换了个更真实的说法。
“至于婚前协议,没意义的。”
因为无论你签不签,他想拿走的,你一分也留不下。
“我早说过了,你玩不过他。”
江橙的脸被现实打得好疼,可还是存着一丝倔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