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两个人,仿佛从最开始就被黏合在了一起从未分开。
不知姓名的女孩与不知何时出现在港口黑手党中的、似乎对任何事都感到索然无味的男孩。
女孩是被那个医生森鸥外从不知哪里捡来的。
而男孩的来历谁都不知道。
前代首领还在世时,这两个孩子就经常黏在一起,玩着他们两个人自己才会明白的游戏。
孩子们被拉入这片浑浊而又浓稠的黑暗之中的缘由,永远只有一个——
那就是因为有利用价值。
但如果没有点过人或是特殊的地方,在彻底压榨完最后一点价值后也逃不过被舍弃的命运。
至于究竟怎样才能在那个人间地狱里活下来——
※
“她在歌唱心爱的人”
“她还藏着爱人的书信”
“……”
费奥多尔低声哼哼着曲调。
我被他的歌声吸引,“嗯”地偏头看向他。
“费奥多尔,这首歌是……?”
“是我故乡的民谣,美祢小姐。”他敛起细长的眼眸,我能够感觉到他的视线正在我的脸庞上流转着,“听说过吗?《喀秋莎》……是首爱情歌曲,不过在我的故乡是脍炙人口的民谣了。”
大脑有哪一处传来了些许钝痛感。
我摇摇头:“抱歉……因为我从未踏足过那片土地,也可能是我孤陋寡闻了,所以我对这首民谣并没有什么印象。”
“无需道歉,美祢小姐并没有做错什么。”
从费奥多尔目前的表现来看,他就是个谦卑、喜好安静又兴趣高雅的来自异国的病弱青年——他长期披着厚重的斗篷或是大衣似乎也是基于这个原因,这是他给我的解释。
突如其来的告白也是发生在音乐厅里——那个时候因为有喜欢的交响乐团有演出所以过去了,就这样遇见了费奥多尔,然后在交谈过后被对方告白了。
当时只有惊讶。
一见钟情也并非没有可能,通常看对了眼或是触动到哪个地方就有可能产生很奇妙的共鸣。
看起来一切都似乎合乎常理。
因为兴趣相同而对上了频道就此坠入了爱河——似乎也没有什么不对,因为一切皆有可能。
但是,总觉得有哪一处有违和感。
接受他的告白也是为了去寻找那处违和感的源头,再加上我个人也有点想要谈场恋爱的想法,毕竟这个年龄的女孩子大部分都有这种想法嘛……和他在一起的时候还是能感觉到些许轻松的,况且在轻松的谈话氛围里更容易找得出破绽。
港口黑手党里其实也有与我年龄相仿的男孩子们,我也与他们一直保持着还算良好(我单方面这么认为)的人际交往。
说实话,真正经营起来与他们的关系才会发现比我想象得还要吃力许多,这大概也是我哪怕有“啊,要不谈次恋爱吧!”的念头但是却没考虑过在港口黑手党里找对象的主要原因了。
“美祢小姐看起来朋友很多的样子。”
“没有啊,亲爱的费奥多尔,只是表面上而已。”我摆了摆手,“事实上只是各取所需的表面朋友……真正的友人不需要很多,哪怕我能拥有一个都会很知足。”
他若有所思地发出轻轻的鼻音,算是在应和我的话。
“那么你呢?”
“与美祢小姐的情况差不多。……阿嚏。”
“……”说吧,是不是冷热交替感冒了!让你这么热的天穿那么厚!还在冷空调下面待那
么久!这不就自己给作出感冒了吗!
我无言地瞪了他一眼,双手摸上了他的脸颊。
明明这么热的天,他身体的温度却让我猛地一抖……有点冷。
有那么一瞬间,他本能地有所抗拒,并且露出了令我背后一寒的眼神……我明白,自己这样的行径的确有些突兀,或者说出人意料。
“那、那个……不愿意的话可以说……的哦?”
“……”他的羽睫颤动了几下,沉默着没有说话。
这算是默认了吗……?
“那,可没退路了哦。”我又再度强调了一次,“我可没强迫别人的奇怪癖好,费奥多尔不愿意的事情我是不会逼你去做的。”
他紫色的双眸直视着我,随后他便从他那紧闭着的双唇中露出了些许意义不明的轻笑声。
“我的选择就是如此,米拉。”
就像是知晓我下一步的动作一般,他主动拉近了距离,将他的前额轻轻贴上了我的前额,带着仿佛在虔诚祈祷的语气轻声呢喃着。
(——米、拉?)
好像,曾经也有谁那么温柔地呼唤过……瞳孔一瞬间因为这个突然出现的名字而收缩了下,但与其说陌生,不如说听到的一瞬间好像有什么东西……
费奥多尔似乎,在试图对我做什么事。
“美祢小姐感觉烫吗?”
前额与前额之间稍微腾出了些空隙。
“就你那个比常人低了好多的体温,你现在这个温度完全就是在发烧了吧!”
“鄙人这幅身体实在是不怎么中用……”
“怎么又突然间换上敬语了啦?!”
虽然说男友君还处在观察期,虽然说还在约会途中啦。不过……约会还是可以有下一次的。
最后还是以我强烈要求他赶紧回去洗澡换上干净衣物而匆匆结束了这场约会。
※
直到回到住处脱了一半衣服的时候我才想起来我好像还欠着红叶姐一顿饭……喔,总之先洗澡吧。
只留了件小背心穿在身上的我开始赤脚在住处里走来走去。
之前忘了什么时候吃了红叶姐亲自下厨做的料理因此有了这么个约定,刚刚路过超市水产区的时候也看螃蟹意外地还挺不错就……买……了……
把那些正张牙舞爪着的嚣张家伙们放在水池里以后我就开始把自己包里的东西,甚至裙子口袋里的碎片都拿出来了,衣服待会直接丢洗衣机里吧。
我也确认了下自己并没被安装上窃听器或是定位追踪器之类的东西……行,关上洗衣机的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