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田屿好几个小时都没有回来。
八田水水躺在被窝里望着灰色的天花板,想起上次被袭击了的万事通工作地点,不免忧心。
她轻手揽过再再,向右看了眼三花猫,想了想还是给他盖了张小被子。
夏目漱石睁眼目视了一会儿睡不着的八田水水,片刻后缓缓闭上。
窸窸窣窣的声音响起,夏目漱石的猫耳抖了抖,从鼻子里哼出了无奈的气。
是人坐起来和被子脱落的声响。
八田水水意外地安静,她手放在再再的额头上,嘴唇开合了好几下,还是没能把那句承诺说出口。
我会回来的。
这句话太过沉重,也太难以实现。
怀里钻进了什么毛绒绒的动物,八田水水目光下移,三花猫像是寻常人家供奉的招财猫一样端坐着,见她看过来,轻轻地“喵”了一声。
是在安慰她吗?八田水水无言地看着三花猫,虚脱疲惫地摸着猫的头。
你不能去,你没有能力去。
八田水水触电般缩回了放在再再头上的手,表情一片空白过后,瞳孔中显示的是对于眼前这只三花猫的惊恐。
她不可置信地往后退了几步,紧接着无措地被脚边倒着的水壶绊倒,内心慌张到即便是眼前的天旋地转也不能替代掉某个事实带来的冲击。
对方的视线就像是透过了眼睛正在窥视着她的身体内侧,八田水水打了一个冷颤,她想起今天在澡堂的那次对视,那种有什么接通了的幻觉又重新出现了。
她突然愤怒了起来,却并不是冲着夏目漱石去的。
刚接手这个异能力的时候,她曾对自己能力这样乱来连接两个不相干世界而生气,或许当时对这个能力的怒火之中还掺杂着她无法随意控制自身猛兽而产生的罪恶感。
她不清楚自己的内在是什么样子,但随意进入别人思想记忆的感受并没有想象的那么好。
有的世界是一片无尽的废墟,有的是遍地金子的山脉,有的甚至血腥到让她作呕。
与多少人连接过她已经记不清了,她逃出家后被孤儿院收养,却因为怕有人会追杀过来,因此只敢躲在阴暗幽冷的贫民窟中,有很长一段大脑都处于混沌仅靠丝丝意识来操纵自己活下去。
只是从那时候开始,她对记住一些无甚在意或匆匆一过的事情感到困难。
他人的愿望与悲鸣,她都不想知道。
因为与她无关。
八田水水捏紧了拳头。
夏目漱石还是茫然的神情,好似没想到她的反应会变得这么奇怪。
无数猜测从他的脑海中划过,但始终找不出最佳的答案。
“……没什么。”
八田水水冷漠地别过了头,身子缩进被窝,侧过身背对着夏目漱石闭眼睡去。
夏目漱石没有出声。
过了很久,大概一个小时,两个小时,他还是动了。
他的猫爪轻轻地踩在纸板上,发出细微的声响,在能触手就能碰及女孩的地方缓缓停下。
她的呼吸很轻。
夏目漱石下意识靠得近了一些,将手悄悄地碰了碰八田水水的后脑瓜,出神地想。
不仔细听的话,仿若已是一个不在这个世界上的人一般。
金色的头发,还有那双比发色要浅却还是熠熠生辉的眼瞳,在这个充满了肮脏的地下显得格格不入。
鬼畜无害伴随的很可能是强大者的扮猪吃虎,不过这个孩子的能力还不能足以被人称之为强者,只能说
,逃跑的速度是一流的。
夏目漱石为这个想法而笑了出来。
猫爪在一瞬褪成人的五指,地上投下的黑影从小变大变高,夏目漱石久违地看了看身上的衣物,满意地点头。
他正打算直起身与八田水水拉开些距离,谁知下一秒那人便扭了个头,幽幽地盯着他,还有些恼羞成怒。
“你的呼吸都喷到我脸上了!”
八田水水一字一句咬牙道,“猫我还可以忍,你个男人喷过来是嫌我的雌|性|激|素分泌不够多吗?!”
夏目漱石:……
他尴尬地后退了一段距离,直觉告诉他这个时候最好不要道歉,然而嘴巴不受控制地开合起来。
“对不起,我没想到。”
八田水水气得浑身发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