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上有些不合身的男士西装,八田水水低眉看眼衣架上挂着的鸭舌帽,眼角抽搐几下淡定至极地出了房间。
不过她是没想到刚才坂口信介进门后,躲在电视机后的坂口安吾睡着了。
……她是该夸这孩子心真大还是骂他太过松懈,也不怕后面窜出一个人用木仓怼他脑袋,虽然一旦有人靠近她就会知道可这么直接干脆地睡过去未免也太令人难以置信了吧?
或许是今日太累了。
八田水水默默为睡过去的坂口安吾找了个能称得上是事实的理由,视线转向在卧室内注视孩子的坂口信介。
她忽的呆住了。
那微微涌上的爱意,仿若织布机上交织穿插的细线,丝丝缕缕。夕阳余晖透过窗户打在这对父子身上,融成一道最暖最温柔的光。
坂口信介是一位称职的父亲。
孩子的被子被拉上了合适的位置,父亲好似没察觉到有人站在门前,一动不动地用温和的目光凝视着他的孩子。
八田水水忽然有了一种自己正在偷窥着什么美好东西的罪恶感,也不忍打破这对父子少见的温情,轻声抬脚离开了安吾的卧室门前。
没想到在院子廊下坐了没一会儿,坂口信介就出来了。
八田水水抬眼直视对方自然无比地在自己身旁坐下,生怕声音吵到了里头的孩子低声问道:“把他独自一人留在家里没问题吗?”
坂口信介摇了摇头,“没问题,他们不会找到这里来。”
因为他在异能特务科用的是另一重身份,查不到安吾的头上。
也主要是因为这件事的罪魁祸首已经伏法,如果真的要担心的话,应该是面对那位被关在监狱里的先生隔着栅栏喷他口水?
会把他的西装弄脏的。
“……我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吗?”
“情报类我会半真半假。”
“不是那些。”八田水水无奈笑了,“要是我想知道自己就有能力去找,八田一家对情报类工作可是信手拈来。”
坂口信介弯下腰,手肘放于膝盖形成坚固的三角,手指交叉而坐,一副聆听者的模样。
有点难开口。
八田水水尴尬地想着,但话说出口又反悔收回来显然不是礼貌的行为,她保持着苦恼的浅笑,缓缓开口:“我是想问,对于孩子,父母该用什么态度去爱护,才能称得上关爱。”
“我很迷茫。”
坂口信介点点头,示意她说下去。
“我前几个月刚捡到一个孩子,视如己出,可是在经历了这件事后,我忽然不确定我对那个孩子究竟是不是用平常人家母亲对待孩子的那种心态。”
“我不知道我能不能当一个母亲,我有些后悔为什么要将她带到自己的身边,如果她过得不幸福,与我生活在一起……”
八田水水话语里充满了不安。
“真的会比死在那群人的木仓下要好吗?”
坂口信介听到了最后。
他没有打断,也没有发表什么评论。
八田水水也清楚这个问题解答起来非常困难,没有选择逼迫对方,张嘴正想要说些其他事情时,坂口信介猛然抛出了一个问题。
“你认为,所有的父母在有孩子前都有抚养孩子的经验吗?”
“……我不清楚。”八田水水茫然若失,“在我记忆中,作为母亲大概就是妈妈这样,而回忆都是像手机美颜一样加上了许多美好的滤镜,因此我不敢确定,就算是真的,那种性格又与我相差甚远。”
“你想错了一
点,八田。”坂口信介捡起脚边的石块,目光坦然地望着院里的水池,“每对父母都不是一步成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