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璃槿反应了一下，继而只能端着得了褒奖又不失谦逊的样子，心里面却在暗骂，你这不想得也挺齐全的吗？何苦偏偏要来套我的话。

她敢说如果她此时再不知死活地接一句话，不管话是好是坏，北非暝一定会顺着话来冷嘲热讽；可是她要是不开口，北非暝出不了这口气，恐怕也不会好打发。

她心里还没纠结出一个结果，忽听得外面吵闹起来。

“外面是姚大人来了。”莫璃槿不敢面上不敢露出喜色，心里面都快要飞出一个小天使一把抱住姚景明了。

北非暝听了，只冷冷看她一眼，径直走了出去。

莫璃槿自然是亦步亦趋地跟着，只见姚大人怒发冲冠，一叠声问他女儿在哪里。

等到观中老师父连连劝说小姐已无生命危险，那个小丫鬟也闻声跑出来哭着告罪，把今日的事细细说明白了，又再三向姚景明保证小姐已经好多了，这才勉强安抚下姚景明。

此时北非暝才正好从后院出来走到众人面前，见姚景明面色不善地望了他一眼，但是也没有多言，转身进了寮房探望女儿。

寮房里面依稀传出来一些声音。不多时，跟着姚景明来的一众人里面就走出了两个婆子到房间里面把姚清筱搀扶上马车。姚小姐已经苏醒，但是脸色依然很不好，人也虚弱不胜。她抬头向北非暝的方向看去，翕动樱唇似乎要说什么，但是声音微小不能分辨。

跟在后面的姚景明眼睛里只放得下女儿，不时对搀着她的婆子的不当心之处也不忘呵斥几声，还要管着自己声音太大惊吓到女儿。

莫璃槿对姚大人的爱女之心啧啧称奇，但是更叫人惊叹的地方在于，姚大人在居然还在百忙之中抽空给北非暝递了个眼神。

这个眼神怎么形容呢？感激中又带着为几分先前鲁莽的歉意，歉意中又不失身份的庄重体统，体统中又体现出一种武夫的率真诚意。

看来这位姚大人果然是为有心胸的人，或者说，是一个能及时调整到让自己显得有心胸的人。

前者是境界高，后者是本事大，都不容易。

不管怎么说，虽然姚景明先前来时没能控制住情绪，然而从位高者来说，事后这个及时的举动也足已宽解位卑者，既免得留下嫌隙又不会失了身份。

北非暝微沉的神情似乎果然因为姚大人的大度有所松动和宽慰，然而那种触动并未入眼，他的眼底依然深邃不可捉摸。

等姚景明一行人走出了院子，北非暝就向清云观的师傅辞行动身。道童把他们送至大门口，拱手行礼拜别。这时莫璃槿突然发觉有一只手轻拉住了她的衣袖，而她只是不露痕迹地偏过脸用余光打量。

那个道童稚嫩的脸上带着似笑非笑的意味，悄悄给她手心塞一张字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