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及室友,赵无眠就不像方才那样平铺直叙了,而是点了点头,道:“他话也不多,成绩很好,能一起做课题做实验写论文,是很好的对手,也是很好的partner。”他顿了顿,颇有些惋惜,“不过毕业后,他留在了K市,跟在老师身边。我选择了回Z市,我们也很久没见过了。”
谢砚摸了摸下巴,怀疑自己一问就问到了个隐藏情敌:“单身吗?”
赵无眠瞥了他一眼:“他结婚了。”又补充道,“两年前。”
谢砚被他似笑非笑的一眼看得有些不自在,就忍不住怼道:“所以就你还单身。”
赵无眠:“……”
谢砚凑过去他耳边轻声问:“你还很骄傲?”
赵无眠:“……”
把赵无眠逼得无话可说也是谢砚最近新找到的乐趣,他发现赵无眠有时候不是不想回答,而是不知道怎么回答。这种时候他的视线就会往旁边落,表面上看起来很淡定,其实耳朵都红了。
就像现在这样。
也不知道是被他怼的,还是被风吹的。
在食堂吃完晚饭以后赵无眠就回家了,谢砚不忘提醒他“晚上酒吧见”,然后才心情甚好的吹着口哨开着车回家换衣服。
只是到了酒吧,却不见赵无眠人,谢砚耐着性子等了一会儿,被搭讪得烦了,索性从酒吧里出来,循着来路往外散步一样,打发时间,视线落在街边停车位整整齐齐停着的那些车上,随意的看过去。
他在街头看到了赵无眠,也看到了赵无眠对面站着的男人。
那个人比赵无眠矮一些,背朝着他,尽管站得笔直却也难掩后背的几分微驼,那是长久的年月留下的东西。
他就说这么久还不来,原来是半道,被人堵了……
本来就不多的耐心在看到男人伸手按住赵无眠的肩膀时彻底告罄,谢砚快步走了过去,以维护的姿态挡开了那只手。
“这位先生。”谢砚摆出了一个礼貌的笑,“无眠不喜欢别人碰他。”
目测对方已经是和他父亲相
仿的年纪了,两鬓斑白,一身得体的西装,领带一丝不苟的系着,模样斯文,但脸色极差,整个人就显得有些阴沉。
“你是谁?”男人的脸色更沉了些。
“我?”谢砚整了整衣领,右手手心叠在左手手背上,从容不迫的开口说道,“无眠的,朋友。”
他刻意在朋友前停顿了一下,其中深意,赵无眠偏头看了他一眼,眼底冰冷的漠然褪去,换上了一抹无奈。
“这是我的家事,不需要外人插手过问。”男人又望向了赵无眠,一副训话的口吻,“你看看你,每天都和些什么人混在一起。”
显然在他的主观臆断里,来买醉街的都不是什么好人。
这种当爹的训斥儿子的既视感谢砚从来就不陌生,望着和赵无眠眉目有几分相似的男人,他心头无端端的生出了一股厌恶的情绪。太假了,用力过猛,一点都不像一个外严内慈的父亲,所以显得很讽刺。
出于良好的教养,也碍于赵无眠的关系,他没有在这个时候打断两人的对话。
虽然很讨厌对方随便的给一个人定论定性,但他宽慰自己要尊老爱幼,这么一想,就笑得更得体了几分。
相比之下赵无眠脸上的情绪就戾气得多了:“赵合先生。”他冷然道,“我以为我说得已经很清楚了。”
“我的事,与你无关。”
家事,连名带姓的叫末了还加一个先生的称呼。谢砚认真的打量了赵合一眼,神色有些古怪。
“小眠!”赵合拧了下眉头,胸口猛烈的起伏了一下,显然是被这句话气得不轻,“我是你父亲!”
“父亲?”赵无眠听到这句话,神色反而平静了下来,“你到医院闹事,派人调查我、跟踪我,抛妻弃子二十余年,两个字就一笔勾销,你凭什么?”
用水波不兴的语调,说着极尽讽刺的话,一字一句都鞭笞在心上,谢砚都听得有些心神不稳。
这句话的信息量太大了,他心头诧异,原来医院的事根本就不是什么医闹,原来这两天赵无眠下班时脸上的倦色都是有迹可循……
他简直想把见鬼的风度都扔到天边去,撸起袖子先把人揍一顿算了。
太气人了。
怎么会有这么不要脸的人。
“你一定要用这种语气跟我说话吗?”赵合似乎也意识到自己态度太过强硬,亦或者是过于心虚,所以语气缓和了几分,甚至有些哀求的意味。
他这一手亲情牌打得太好,赵无眠皱了皱眉,抿着唇,没有接话。
真是搞笑。谢砚心想,赵无眠为什么这么跟你讲话你自己心里没点逼数吗,难不成还得说段单口相声念一句执手相看泪眼无语凝噎?
嘲讽完了他又有些无奈的叹了口气。
赵无眠哪里都好,就是太容易心软了。惜字如金和脾气古怪的毛病又间歇性发作,跟人不要脸的人对上的时候,多吃亏啊。
“赵先生。”谢砚觉得这个时候应该笑一笑, “那容我重新做一下自我介绍。”他弯着唇角,牵住了赵无眠的手,“谢砚,无眠的——男朋友。”
“现在是我们的约会时间。”他看了看手腕上的表,言辞恳切,“很抱歉。”
方才赵合说他是没资格插手他们家事的外人,现在他就兵不血刃的奉还一句赵合耽误他和赵无眠约会。
他说话的时候拇指在赵无眠的手背上摩挲了一下,示意他稍安勿躁,而赵无眠的默许配合更是让他脸上的笑和煦了几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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