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了屋，第二天还要上课的黎洋先去洗澡。

邵一在外面整理照片和画，给杂志社发过去。他手指在桌上点了点，想了想，还是没把今天的事告诉刘老板。

毕竟是人自己家里事。他也不知道刘老板和侄女家关系究竟如何，而刘老板要是想知道也不用他来说。

他刚把手上创口贴撕下来，就听见卫生间里水声停了一会儿后，咚的一声响，还有什么东西翻到的声音。

他扭头看了一眼紧闭的卫生间门，皱眉。

“黎洋？”他走过去敲了敲门，“没事儿吧？”

黎洋扶着膝盖“嘶”了一声，他看着胳膊上那道伤口，拧眉，“……不知道。”

大概有点事儿吧……

听他声音不对，邵一继续敲，“开门。”

“没锁，自己进。”黎洋想起身，但摔的有点猛，一下还站不起来。

他第一反应是自己还没穿衣服。

于是邵一扭开门把手就看到一个背对着他姿势奇异坐在地上的……没穿上衣的小朋友。

小朋友后背光裸白皙，头发还滴着水。因为姿势，又有点狼狈。

旁边还有几瓶歪歪斜斜睡在地上的沐浴露洗发水。

这时候他居然一下还能想到黎洋背还挺白。

邵一过去扶他胳膊，“怎么摔了？”

“哎疼！”黎洋猛的一缩，疼得皱眉。

邵一愣了下，把他胳膊扳过来，就看到好长一条血口。

他眼皮一跳，赶紧把人拉起来。

然后又发现小孩儿膝盖也青了一块儿，邵一都不知道该说他什么了，只能先把人扶出去，给他清理伤口。

他搬了个小板凳，让黎洋自己坐着，然后去找医药箱。

胳膊腿各伤了一条的黎洋也不瞎动，坐在板凳上，看着居然还挺乖巧。

邵一把医药箱拿回来，先给他清理胳膊上的伤口。

“你怎么摔的？”邵一给他擦药，“摔成这样？”

黎洋踢了踢脚上的拖鞋，“你买的什么什么鞋，太滑了，还有你家地。”

邵一敲了敲他脑门。

黎洋往旁边躲，啧了一声，“是不是要打架？”

“就你现在这样还打架？”邵一又给他擦碘伏，“让你一只手都打不过我。”

他又掐了下黎洋的脸，“这么大个人了平地都能摔。”

黎洋看他是在给自己处理伤口的份儿上忍着没踹他一脚。

邵一怎么越来越喜欢动手动脚了。

“我摔我的，你心疼啊？”他随口说了一句，然后两个人都愣了下。

邵一继续不动声色地给他擦药。

黎洋揉了揉鼻子，突然觉得气氛有点奇怪。

他突然又注意到邵一手背上的一道小伤口，看着也不像新伤了。

“你手怎么了？”

邵一扫了眼自己的手背，没太在意：“不小心磕了。”

“这么大个人了，凭空都能磕？”黎洋呵了声，反击回去。

邵一给他弄完，站起来狠劲儿揉乱了黎洋的头发，“小屁孩儿。”

他拿了衣服去洗漱，黎洋把发型随手拨了拨，冲邵一的背影回了一句：“你才小屁孩儿。”

十二点已经过了，黎洋打了个哈欠。

他躺在床上，盯着卫生间的门和里面透出来的光，慢慢闭上了眼睛。

等邵一出来，黎洋已经睡着了。

邵一

放轻了脚步，把门带拢，轻轻合上。

黎洋睡着的时候被子拉得挺上，只露出了一双闭着的眼睛。

邵一怕他憋着了难受，给他把被子往下拉了拉，没想到黎洋像是有感觉一样，不知道嘟哝了些什么，自己整个人往下滑了滑，现在倒只剩下一个额头在被子外了。

邵一失笑，继续拉被子，看他还能不能继续往下滑。

这次黎洋倒是安分了，没再动。

邵一给他掖好被角，就关了台灯。

他想起黎洋那句无心的话。

——你心疼啊？

他叹了口气。小朋友大概也不知道，他看着他那条伤口和那么多血，心脏都缩了一下……是真心疼了。

第二天黎洋自己就醒了，他被还没响的闹钟关掉，然后僵着一只胳膊起床。

一直侧着睡，胳膊压麻了。

下床的时候不小心撞到了膝盖，疼得他差点喊出声。

邵一还没醒，他也没打算把人喊起来。

昨天见面的时候他就觉得，邵一看着挺疲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