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小了。原本面积就不大，还硬撑着弄出了个前台，几个办公桌拼在一起。各种书页、资料在地上胡乱堆着，办公桌上文件夹、书、电脑杂七杂八摆放着，比地面上的更加惨不忍睹。

前台后站着个长相很可爱的女孩，她看我进来热情地问：“你好！请问你有什么

需要帮助的吗？”

我再次环视了眼这家出版社的环境，艰难地开口：“你好…我是来应聘的。”

“笔试在往左手走的第一个房间。”她指着左边的一个房间笑着说到。

“谢谢。”我朝着她点点头，我穿过地面的书海，穿过堆着零零碎碎杂物的办公桌，站在她说的那个房间门前。

堆在门边的一沓资料由于太多，最上边的一些书页顺着滑落到门口，我叹口气，蹲下把书页整理好靠墙角堆放。

打开门的那一刻，我惊呆了。

人头攒动，目光所及之处无一不是人，每个人面前摆放着一张桌子，房间里是窸窸窣窣的说话声。

空间很窄，但是目测也挤下了有五六十张桌子。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这家出版社是招聘一名编辑。带着一肚子的问号和刚刚宛如披荆斩棘般进到这个房间后的惊恐，我坐下开始写笔试的题目。

笔试题与之前那个出版社的题目大同小异，我做起来很顺手。笔试结束之后我和剩下的几十号人挤在狭小的走廊等待面试。走廊空间原本就很小了，偏偏要硬塞下几十人，用前胸贴后背来形容这壮观的场景毫不夸张。

我听到一些细碎的谈话。

“这都面试四家了，一定要过啊一定要过啊，存的钱都没剩多少了，过几天又要交房租了啊啊啊啊。”一个女孩皱着眉头和身边的人吐槽。

“最近毕业季，好几百万应届毕业生和你抢工作，我们除了经验就没什么底牌了。”

“唉……我好歹也是个211出来的，谁知道摸爬滚打几年，屁都没做成。我大学那些同学一个个都回老家了，有些孩子都有了，有房有车，日子过得可安逸了。唉……我都不知道是不是当初决定错了，要是连这家我也得不到我可能要考虑回老家了。”

“也不能这样比吧，你换位思考一下，说不定当初你回去了还是会后悔。再说了，也不是有房有车有小孩的生活就很好呀。现在别想那么多，把下一关好好准备。”

“唉……我就是有点绝望啊，存款没多少了……生活一团糟…… ”

“没事啦。你多少号，快到你了吧。”

…………

我听着周围叽叽喳喳的说话声，感受着来自人群聚集的那种狐臭脚臭汗臭各种臭混合的独特味道，努力避免着不被前面的人踩到的同时巧妙躲开后面人的脚。光是在走廊等待我觉得我已经快得道成仙了，汗不停地留，我也没心情管妆有没有花。要是有个生命条，那我是快到临界值岌岌可危的那种。

在我快和这种独特臭味融为一体的时候，终于到我面试了。

这家出版社的问题也都是比较常规官方的，我也常规官方的答。和他们吹吹唠唠了很久，这家出版社不是像早上那家走情怀路线的，但是言语之中能感受到他们对出版行业多多少少带着点热情。说到出版事业他们眼神会放光，这点不会骗人的。

“林一一，和你交谈很让人舒服。你是为数不多的在等了那么久还能很幽默风趣的组织语言的应聘者。”女主编灿然一笑。

“谢谢。”我自然也是回她一个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微笑。

后来还瞎聊了些其他的，他们似乎对我很满意的样子。

从那个狭小的空间出来，我长长地舒了口气。

“这家怎么样？”祯哥一边发动车子一边问我。

“还行，就是有点小。但是感觉出版社里的人都挺不错。”

“明天还有两家，好好对比一下。”

“嗯，今天麻烦你了祯哥。明天你要上班吧，明

天就别送我了。”我知道祯哥当医生难得休假，今天好不容易轮休，还陪我跑了一天。

“明天揪丁意陪你，放心。”

“哈哈哈哈他？比我还路盲，算了吧他只会拖我后腿。我对上海很熟悉，那四年可不是白待的，放心啦。”

和祯哥可以聊很多，文学电影音乐游戏很多很多他都涉猎，也都颇有自己的一番见地。可我总有种并不能聊很深很深的感觉，似乎他对除了丁意以外的人都无形的建立了一堵墙。关于他的家庭我从丁意那里拼拼凑凑知道一些，我想表面上丁意离不开他缠着他，其实他才是最放不下的那个吧。可是幸好，他有丁意呀。希望他们能走一辈子，希望有一天我能参加他们的婚礼。

我看着窗外的树木一棵一棵往后退，风从窗口灌进来，心情惬意的我这样子想。

一阵电话铃声拉回了我的思绪。

“喂，苏成捷。”

“林一一，我下戏了，你在哪我请你吃饭。”他略微低沉的嗓音传来。

“我和我哥在一起诶，哪天我安顿下来去找你好了，你太忙。”

那边沉默了一会儿，说：“怎么突然来上海了？”

“哈哈哈来找工作呀，咸鱼要重新做人了。”

“还是做编辑吗？”

“嗯，只有做编辑的经验，暂时只能从编辑开始做。”

“那你这段时间住哪？”

“我哥哥家。”

又是一阵沉默，他悠悠开口：“林一一你太不够朋友了，来不给我说，看你这样子就没打算找我帮忙呀你。”

我轻笑了下，调侃到：“朋友，你一个大明星整天出个门都跟犯罪分子似的全副武装，我敢找你帮什么忙。一不小心被拍到我上个头条那咋整？”

“放心，你的长相很安全，谁都不会想多的。”

“……呸！小心我爆你一岁的□□，你那些陈年旧事可没人比我清楚。朋友，说话注意分寸，我是有把柄的人。”

他笑得很开心很风骚，我脑补了下他那贱贱的样子，内心默默问候了他祖宗。

“反正这几天我通告少，等我请你吃饭。真是，想想就想揍你，我那么不靠谱吗？”

“年轻人淡定淡定，万万不可有暴力的想法。我知道我个人魅力太浓厚，你不用上赶着请我吃饭，我会不好意思的。”

“脸皮还真是一点没薄。”

“哪里哪里，还不都是跟你学的。”

我们又聊了几句，苏成捷终究是怼不过文科生的我，这一局我代表广大文科生取得胜利。

他最后只能说：“大爷拜拜了您嘞，注意皮肤啊，缩水成那样了。”

“拜拜啊苏大娘，一个人生活不容易啊，注意身体，眼袋都垂到地下了。”

挂了电话之后，我几乎能想到苏成捷那种想要把我从电话里拖出来吊打却又无可奈何的表情。我心情大好，一边吃祯哥递过来的薯片一边给他哗啦啦说个不停，不知不觉就到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