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姑,你让他去,他可会做菜了,别让他白吃白喝了。”肖思敬憋屈得很,只能这样整他一下。
“你这孩子说话,阴阳怪气的。”
苏世轮倒是毫不介意,笑嘻嘻地跟着进了厨房。端菜到饭厅时,客厅里的肖思敬正陪老爷子下军棋。苏世轮放下热菜,好奇地凑过去,只见肖思敬一拍脑袋,说道:“我输了。”
老爷子并没有因为赢了而高兴,反倒是眉头皱了起来,那样子跟肖思敬就像是一个模子印出来的。
“不对不对,你让我了。”
“没有,爷爷宝刀未老。”
肖思敬还知道让人?看来下午跟他说的话是有用的。苏世轮暗暗地想。
“不行不行,再来一盘,不许耍手段。”
“你们两爷孙别下了,来吃饭了啊。阿良跟琪琪也该回来了。”
姑姑话音刚落,紧闭的大门被打开,正是肖思敬的姑父和堂妹买酒回来了。眼看齐人了,这顿团圆饭便“开席”了。虽然多了个外人,但大家并没有觉得不妥。这个作客的年轻人懂事健谈,很是讨人爱。
晚饭过后,奶奶和姑姑姑父表示要看春晚,爷爷又把孙子拉去下军棋。苏世轮呢?被肖思敬的堂妹拉到后院消食去了。
来的时候,苏世轮只看到空荡荡的前院,却不知后院内有乾坤。依稀能看到长凳与木桌被雪覆盖,甚至还有葡萄架。院子角落,一个半身高的雪人静静地伫立着。
“这雪人,堆了挺久了吧?”
“是啊,你看它像什么?”
苏世轮刚才一眼看过去,就觉得雪人有些别扭。一般的雪人都是圆圆的眼睛,呆萌的样子,而这个雪人还用两根粗粗的树枝做了个倒八眉,看上去有点凶。但要说它像什么?苏世轮可想不出来。
“雪人能像什么?”
“哎呀,你看它的眉毛,这不是我堂哥吗?”
苏世轮噗嗤一笑,脑海中浮现出那人严肃认真的样子。可仔细一想吧,肖思敬以前是严肃难接近,但这些年来好多了,至少在自己面前,还是常常会笑的。
“那为什么要把你哥堆成雪人呢?”苏世轮问。
“外公外婆那叫一个想念呀,所以我就给他们堆一个呗。”
“唔……这么冷的天,你把他晾在这也怪可怜的。”苏世轮说罢,解下了自己的围巾,缠绕在雪人那看不见的“脖子”上,“这样看上去帅多了。”
“诶,哥,你这心肠也太好了。我们回去吧,着凉就不好了。”
“嗯。”
苏世轮和堂妹刚进门,客厅隐约传来了交谈的声音。
“行了行了我有喜欢的人了您就别瞎介绍了。”
“那你不早说嘞,是怎样的人呐……”
苏世轮楞在原地,也没有把后面的内容听进去,因为刚刚说话的人不是别人,正是肖思敬。
他,有喜欢的人了?
自己却傻傻的,什么都不知道?
苏世轮的内心,仿佛经历了一场地震,亲手筑起来的希望,瞬间坍塌。
“嘿,你快进来呀。”
苏世轮回过神来,走到玄关处,客厅的交谈声戛然
而止。肖思敬察觉到有人开门,一回头,正好对上苏世轮复杂的目光。
肖思敬不确定对方有没有听到他说的话,这让他心头一紧。怕家人继续问下去,肖思敬当即提出回酒店。
听长辈唠叨了一番,肖思敬总算带着苏世轮逃脱了。
比起白天,晚上的哈尔滨又冷了些许。两人站在寒风中许久,才盼来了出租车。肖思敬打开了车门,苏世轮却没有挪动脚步的意思。
“怎么了,你先上。”
“其实你可以在家里住几天,我可以自己去玩。”
苏世轮站在人行道边缘,声音低得几乎要被车流噪音掩盖。他想一个人冷静一下,才提出这样的建议。
肖思敬却以为苏世轮想让他多陪家人,便好声好气地说:“人生路不熟,怎么能让你一个人,我以后多回家就是了。”
“没关系,我可以找方之延带我。”
说罢,苏世轮看见肖思敬的脸色沉了下来,连语气也变得生硬:“大过年的你去打扰他干什么?”
“我不想打扰你。”
肖思敬霎时有点恼火,因为苏世轮竟然说要去找方之延。
“你宁愿麻烦他也不愿麻烦我?你又是什么毛病?”肖思敬加重了语气,路过的大妈都不禁瞥了他一眼。
两人相对无言。这时,不耐烦的出租车司机吼道:“喂,你们俩究竟上不上车?瞎搞什么,找削的?”
“对不起师傅,您先走吧。”
肖思敬关上车门,跟苏世轮相对而立。街上的冷风让他冷静了些,也意识到自己刚才语气确实重了。
“你的围巾呢?”肖思敬转移了话题。
苏世轮低下头,脖子前果然空荡荡,是因为刚才把围巾戴在雪人身上了。
“落在你家里了吧。”
肖思敬默默摘下了自己的围巾,戴在了苏世轮脖子上。苏世轮还没来得及说什么,手腕已经被强有力的手抓住。
“回去吧。”
那手让苏世轮感到温暖而有安全感,让他心甘情愿地跟着对方走。
两人一路无言,但各自在心里揣测着对方。
肖思敬思来想去,直觉认为是自己刚才说的话被苏世轮听到了,才造成这样的后果。那,这是因为苏世轮也喜欢他,所以才会感到不安吗?
苏世轮本来万分失落,但看到肖思敬刚才的反应让他重燃希望。他只是说了一下方之延,肖思敬在紧张什么?这是因为肖思敬也喜欢他,才会特别在乎他跟谁一起吗?
就算他想多了,退一万步,这些年他一直在肖思敬身边,也没听说他喜欢谁,也没看到他和谁一起,或许那话只是应付家人的。
事情没有那么糟糕……
对,就是这样的。苏世轮攥紧了围巾,对自己说了好几遍,嘴角再次露出了笑容。</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