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verything will be fine!”Barry在她耳边低声说,没有澳洲口音,反而带着英式鼻音 ,还有他清澈明亮的眼睛。他早已看出鹿晨曦低落的心情,偏偏又被点唱悲伤的歌曲。听着都觉得虐心,于是他鼓起勇气邀约鹿晨曦合唱这首快乐的歌。
“Thank you Barry!”深锁的眉结早在刚才那首歌开始时解开,鹿晨曦终于报上一个真挚的笑容。
心里的小人儿,躺在地上,享受阳光宅男的温暖。
刚刚那个拥抱,被麦芽拍下来传到”脂圆,不”群组去耀武扬威。
麦芽,“呵呵呵,金童玉女”
冯谦,“鹿神!我也要抱抱!”
白菜,“麦芽你是卖了我们的鹿神吗?”
张经理,“吼!意外的合衬喔!麦芽你怎么办?”
麦芽,“什么怎么办?Barry是说看见鹿神不开心~被点唱的都是伤心歌~才找个机会唱轻松的!!超好听!!”
张经理,“小鹿没事嘛?叔叔抱抱!”
麦芽,“二”
冯谦,“哥哥抱抱”
麦芽,“二!”
白菜,“姐姐抱抱!!”
麦芽,“谁”
白菜,“奕姐呀!”
麦芽,“对!奕姐呢?!”
冯谦,“总监”
张经理,“总监~”
鹿晨曦,“抱你们,我没事,别瞎喊总监”
“么么哒”
“么么哒 x 2”
“么么哒 x 3”
“么么哒 x 4”
方奕没上班,只窝在床上读邮件,回头看看时间,鹿晨曦该下班了。原本想去餐厅听她的,但昨晚跟陈净两人那儿喝挂了,怕被人认出来就作罢。拿起手机,刚刚鹿晨曦跟Barry拥抱的照片就跳出来。她怔怔地看得出神,看着鹿晨曦跟别人拥抱,真的不是味儿,心想怎么就那么容易让人抱。
往下把“脂圆,不”的讯息看完,心脏有如槌子重重砸下的钝痛。然后发现从早上那句谢谢之后,鹿晨曦便没有再回覆了。
昨晚的事方奕想得头皮跳动。她开始怀疑那个梦不是梦的时候,外面传来开门声,鹿晨曦回来了,正想着出去跟她说些什么的时候却传来对面房间关上门的声音。
砰。
不大不小的声音让人听不出情绪。
她赶紧拿起手机想敲个讯息过去,又纠结不知道该说什么,总不能问鹿晨曦昨晚是不是亲了你吧。而且梦中
那个吻不是普通的亲吻,而是让人面红心跳的缠绵热吻。如果是真的怎么办?鹿晨曦是弯的,那要负责任么?如果不是,就说穿自己对人家有幻想,变相表白嘛?自己明明是直女,但梦里明明是自己先亲上去的,明明又很享受。
闭上眼睛躺在床上,那个梦的画面依然挥之不去,鹿晨曦的脸也越见清晰。
呯!
关门声把方奕的梦撞碎,醒来的时候心猛跳,她按住胸口,仿佛怕心脏从口里跳出来。
刚才的关门声不是对面的房间,而是大门关上的声音。
掀开被褥,方奕急步走出房间,满屋咖啡香气,饭桌上已摆好早餐。她在厨房找不到鹿晨曦,敲门进去,发现床铺已被收拾好。
鹿晨曦走了—
方奕心里只有这个想法。
焦急地回房间拿手机,里面有两条讯息。
“总监,我请假一个月,张经理批下了,车子留给你开”
“记得吃饭”
一个月?
夏蝉的鸣叫,此刻如电锯子剁割着方奕的脑袋。在一个酒醉的夜晚之后,鹿晨曦走了。她越想,心里的钝痛越重。
那个梦,应该不是梦......
整个早上,方奕反覆读着鹿晨曦的旧讯息。说得最多是,“嗯”,或者“吃饭没”,或者“记得吃饭”,最后一句也是“记得吃饭”。
电话座机响起助理的声音,“总监,陈总来了。”
话音刚下,陈净已经推门而进。看见方奕的状态明显不佳,以为她仍在宿醉。
陈净觉得方奕的面色不是很好:“怎么呢?还醉?”
“陈净,小鹿走了。”方奕垂着眼,突然冒出一句。
“什么!走了?去哪?”陈净失声喊出来,即拿起手机拨出鹿晨曦的号码。
“喂。”鹿晨曦很快接上电话,。
“小鹿!你在哪儿?”陈净的声音都颤抖了。
“我去山区呀,去年也是这个时候。”语气如常的平静。
方奕在挨着沈净,憋着一口气的听着。
“呃......哦,好像是喔......干嘛不跟方奕说?人家担心你!”
“嗯,她没问”
“哈?”陈净瞪瞠结舌。
“嗯?挂啦,我在开车。告诉方奕说我没事。”
陈净收好电话,双手抱胸,重重呼出一口气。
“小鹿这两年都会在这段时间去山区教小孩子念书唱歌,我都忘了。你怎么了?”
“什么怎么了?”方奕不自在地勾起耳边的头发。
“你不见人不会给她打电话吗?”陈净没有掩饰狐疑的表情。
“哦。”方奕挽起明明已经挽好的耳边头发,陈净踏前一步鼻子已贴到方奕的身上嗅着,又问道:“没事吧?”
“没事。”方奕吞了吞口水。
“就是有事!”被陈净逮住方奕的不自在,吓得方奕急忙解释。
“我不知道。前晚跟你喝到断片了。不知道是不是惹到她……”
陈净睁大眼睛,快速回想那晚的事,事后Eric跟她们在餐厅,一个说英文,一个说法文。说是小鹿开车过来接她们的时候也急得一身汗。她虽然一直期待鹿晨曦会再为别人动心,但是方奕活脱脱一个直女,这不等于栽进另一个坑吗?
方奕局促不安的表情,使陈净更担心,来不及套话,只直接追问:“你,你不会睡了小鹿嘛?”
“怎么可能?醒来以后我穿整齐的!”
“问题是你不一定要脱呀?!”
不用脱衣服?方奕没想到女人跟对女人做那回事是怎样,想起那天起来,那一片黏糊糊的。她从来没做过,无法想像自己对另外一个女人做出这种事来,想得额头青筋跳动:“这……?没……没有吧……我喝醉,但她没喝呀!”还试图找陈净的认同。
“她对你不一样你不知道吗?”陈净插着腰说。
“我……不知道……”
“你是直的,但不是傻的嘛?”
“那……怎么办?”
“等她回来呀!能怎么办?”
“她去哪儿?我要找她!”
“你去哪里又如何?你找到她又怎样?你可以给她什么?”
“我……陈净……小鹿不会有事吧?”
“人不会有事。其他的以后再说。你自己想清楚你做过什么,以后要怎样!”陈净摇摇头,拿着电话赶忙离开,可能是找人看鹿晨曦的行踪了。
“哦……”
坐在办公室的沙发上发呆的方奕,一直过了午饭时间,然后带着躯壳地进行下午的例会,直到下班才发现自己早餐以后就没吃过东西。
开着鹿晨曦的车的时候才发觉自己那么快忘记她的嘱咐,于是把车开到上次那家地道热炒店,提着外带回去。
一个人回到鹿晨曦的家,吃着已经凉了一半的热炒。
陈净说“她对你不一样你不知道吗?”……
方奕现在才知道。
一直以来,鹿晨曦的神秘和复杂让人很好奇,她有过人的工作能力,会弹琴唱歌,同时又满身伤痕和刺青,甚至出手打人。
可是陈净对鹿晨曦百般保护,其实是因为她会被人一碰即碎。鹿晨曦对自己的付出,她全然接受,甚至在喝醉的时候在鹿晨曦身上寻求温暖。
刚认识她的时候已经知道她是有经历的人,她的心被戳破了,甚至,可能被自己占有过身体。
方奕无力地掩面,戳破了别人的心,同时掀开自己的心,她心里的小人儿摊手耸耸肩,表示也从未试过对女人有过其他感情,该又如何面对。
一行十人的山区探访团,正在崎岖的路途上 。鹿晨曦自从两年前开始,每年七八月左右都会参与这个义工组织,到山区教那里的小孩子读书写字,更多时间是跟他们唱歌。
正值炎夏,汗水每分每刻都不停止的流下来。
鹿晨曦架上墨镜,一身爬山装束,在烈日下背着大包小包的日用品,在滚滚黄沙的贫瘠山腰上一步一步走着不成形的阶梯,她还带上一把小吉他。大伙儿为了赶路,都不敢停留太多,赶紧在太阳下山前到达村落。
此时,鹿晨曦心里的小人儿得到前所未有的平静,只专注在脚下走的每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