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3)

“爸，我知道。”陈净回答。

“你这算是反了吧？”陈父摊开双手。

“我是为了华狮。”陈净攥紧的拳头在冒汗，脸颊发热。她说的是实话，即使将要抢夺父亲的华狮，只是为了证明自己作为女儿可以撑起家业。

“哼！难道不属于你就放手？”

“我……不是。”陈净犹豫了，一股苦涩涌上来，鼻子都酸了。但她撑住，也没有逃避父亲的眼神。

“你哥的确没有你能干，也没有你的野心。”陈父站起来，绕过书桌，走到陈净跟前。

他低头，凝视着陈净双眸，“但是你却跟我很相像。”

说罢，陈父推开大门出去了。

陈净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反复琢磨陈父的说话。

咚咚咚！

敲门声硬生生把陈净从沉思拉回现实。

助理和秘书一起来到总裁室报到。

“陈总，早安。会议准备好了。董事长来开会吧？”助理先开口，隔了两秒，陈净才点头回应。

会议室内，椭圆形的会议桌前坐满人，平常没有来开会的老股东都出现了。他们都是陈父的老朋友，不少是当年的主雇关系，也有一些是合作多年的拍档。

这几年，陈净对他们十分敬重。虽然生意往来不绝，但是她为了打破旧框架，跟前辈合作的规模已大不如前。

今天，显然是朝着陈父的面子而来的。顺便看看他们当年眼中的小妮子蜕变成甚么样。

如果他们得悉陈净要抢夺董事长的席位，不知道会不会翻脸不认人呢。

老刘先开口，他是陈父的老朋友，这次还跟陈父同一航班回国，“小净，多年没见，长大了！结婚了没？”最后一句听起来有点嘲讽。

陈净本来就冷着脸，听到老刘这位老人家的话，心里更不是味儿。他跟父亲情同手足，每次见面都会问这种“结婚了没？”，听得她都烦了。

陈净坐在副总裁的位置，总裁的位置空着的，向来都不见她哥来，“刘老先生，还没，我跟对象也事业未成呢。”她老实回应，不打算装贤淑。

“女儿家还不嫁人，听说你哥都回来了。”老刘满脸皱纹，不容易察觉他勾起了嘴角讪笑，果然跟陈父同一模样。

“老刘，现在甚么年代。小净顶起半边天了呢，那个烙小子一天到晚到处浪。回家了还不是因为刚好全世界绕了一圈。”坐在对面的常志宏忍不住插话，他虽然是老人家，但是家里几个女儿均独当一面。陈净在他眼中更是青出于蓝，对于老刘这种旧思想实在不敢恭维。

老刘对常志宏冷笑一声，“顶起半边天？”余光瞟在陈净身上，再说：”上次盛意那破事呢？中了人家圈套，警察找上门，现在呀，股价还没上来呢！顶起半边天，还是掉落半边天呀？”

“刘老先生，关于最近的事实在让您操心了。”陈净咬紧牙根，说到底还不是因为连累他们少赚了一笔。“我保证，接下来的项目会让各位满意。方总监已经准备好了。”她心想：我也准备让你们大吃一惊。

吱呀─

会议室大门打开，一身英伦式灰色格子西装的陈父，步履轻盈地走进来，径自坐在总裁的位子。扬一扬手，示意会议开始。

方奕站起来向各人微微鞠躬，旁边的助理立马回身，关上灯，打起PowerPoint。长达百多页的PPT，各个股东初时面有难色，害怕冗长的表述。

方奕坐上市场总监的位置后首次主理新项目，今天她盘起长发，穿上最爱的黑底白领的职业正装，各位股东，包括陈

父皆眼前一亮。

而且她的声音清亮，说话明快，讲解清晰，层次分明。百多页的PPT一转眼便说完了。

常志宏特别欣赏方奕，灯还没亮起，他拍掌赞扬道：“不错不错！方总监可以说是真人不露相。小净怎么会找到你这种人才的呢？”

“常总过奖了。”方奕淡淡的微笑，回应得不亢不卑。她依然站着，等候其他股东的发问。

然而各人由最初的不置可否的表情，换成兴致勃勃地讨论新项目。

陈净觉得反应不错，偷偷地瞄了陈父一眼。只见他默不作声，怔怔地望向前方，嘴角还不自觉地翘起一下，看来陷入回忆当中。也许感到陈净的注视，他微微调整坐姿，顺势收回笑意。

她再次读不懂父亲的表情。

老刘眼看情势，不忘他今天来华狮的目的，可现在又得不到陈父的指示。究竟陈父要他继续逼迫陈净还是放手？

他无奈，既然已经出手，不如给陈净再添压力，“看来方总监的确不错。不过，如果这一次再出岔子，华狮还能承受么？”

陈净表情不变，多年来，父亲教她在商场上切忌让人看出自己的情绪。

她坐直身子，正色地说道：“刘老先生，盛意的事，我很抱歉。亦保证以后不会再发生。以后，只会让刘老先生越赚越多。”然而我不会说你在怨我让你少赚了几块钱，你不知道我看着股价往下跑的心情。

老刘听出陈净的弦外之音，顿时眉头隐隐一皱，当了几十年的大老板，怎样受得了一个ㄚ头的暗讽，老脾气冒上来了，指着陈净质问：“你保证？怎样保证？你对我保证？对股东保证？还是对你父亲保证？”

他声如洪钟，方奕在陈净身旁都感到脑仁被震得一愣。

其他的股东仿佛被老刘敲醒，在旁窃窃私语起来了。然后开始质问起来。

“究竟为甚么会中了别人圈套，你都做了这么多年了。”

“还有那个甚么代理，就是甚么人？”

陈净攥紧拳头，凛然地站着，环视圆桌上所有人，包括她的父亲。陈父同样冷冽地望向她，意思是：我不逼迫你，自然会有人逼你靠近墙角。

咚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