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观测(2/2)

于秋凉望着车窗玻璃,看似在观赏车窗外的夜景,而实际上,他是在通过窗玻璃的反光,观察那个一直跟在他身后的奇怪男人。

他敏锐地察觉到,这个男人是刻意在跟踪他。他对这个人的脸有印象,貌似是和余夏生一起工作的同事,其职位应当要比余夏生低上不少。

刚想到余夏生,余夏生就来了电话。于秋凉恰好要下车了,就一边接听电话,一边下车往地铁站走。老鬼在电话那头唠唠叨叨,仿佛一个保姆一样抱怨着于秋凉早出晚归,于秋凉听得直想挂断电话,他觉得老鬼罗里吧嗦像只老乌鸦。

好不容易应付完余夏生,于秋凉也已经走到了地铁站。他举起手机,飞快地对着身后照了一张照片,手指一滑,给余夏生发了过去,质问道:“你幼稚不幼稚?还派人跟着我?”

良久,余夏生的回复才传达过来。

“不是我的人。”他说,“你马上坐车回家,别太晚。”

看到这两条回复的那一瞬间,于秋凉的头发就竖了起来。他拔腿就跑,全然不顾身后那人还在盯梢。他脑内演变出了无数场大戏,什么卧底谍战,什么变态行凶,全部一拥而上,在他脑袋里乱糟糟挤作一团。他一路跑到了地下,在晚高峰的下班人群中穿梭,七拐八拐,终于甩掉了那条可怕的小尾巴。

直到坐上了回家的地铁,于秋凉的双腿还在发软。他感觉自己腰部以下已经不是腿了,也没有骨肉,那完全就是两坨软塌塌的面条。他吁了口气,往旁边的栏杆上一靠,让栏杆支撑住他的身躯。

他没能舒服多久,便又惊恐

万状地弹了起来。他觉得自己身上到处都是弹簧,稍有震感就要弹个不停,所以他才永远不得安歇。他脸色煞白,双眼死死盯着地面上那一团血肉。

真是活见鬼!

这团血肉挂在一名女子的裤腿上,正随着她的前进,在车厢的地面上拖行,留下了一条长长的血迹。它似乎注意到了于秋凉的目光,在女子站定之后,肉团蠕动半晌,费力地抬起变了形的脑袋,咧开嘴巴冲着于秋凉阴森森地一笑。

于秋凉觉得自己的心理素质也真是强,如果换作别人看到了这鲜血淋漓的场景,恐怕不是吓尿就是吓吐,吓晕过去都有可能。他没被吓尿,也没被吓吐,更没被吓晕,他只是深深地吸了口气,就已抓住了身旁的扶手,再次站稳。

那团血肉慢慢爬到了女人的小腿上,它仿佛一只笨拙的蜗牛,爬上去没多高,又重重地摔了下来。肉块拍打出的粘腻声响令于秋凉头皮发麻,虽然他没多害怕,但这声音太恶心了,让他直起鸡皮疙瘩。

他握紧拳头,给自己壮了壮胆。快下车了,女人靠近车门,于秋凉也跟着她往车门的方向走去。他刻意忽略了女人腿上那一团小怪物,然而小怪物阴恻恻地看着他,忽然伸出手,在他鞋面上印了一个血手印。

这恐怕不是什么好东西。

婴灵这种玩意儿,于秋凉听余夏生提起过。他们只知其母,不知其父,所以当他们要报复的时候,都是去找母亲。好孩子们都知道要变成妈妈喜欢的样子,而坏孩子们不一样,根据小怪物的外形来看,于秋凉判断它是个坏孩子。

它实在是太坏了,它弄脏了余夏生刷干净的鞋!

于秋凉眼中冒出怒火,他佯装蹲下系鞋带,把小怪物的一半身体压在自己脚下,压得小怪物啊啊乱叫。一个坏孩子遇见了比他更坏的孩子,就只剩下哭喊求饶的份儿。直到列车到站,车厢里的人纷纷往前挤,于秋凉也没有抬脚。他装作摸兜找东西,一直镇压着小怪物,小怪物被迫松开女人的裤腿,滑落在地面上,瘫软成一坨烂肉。

于秋凉看也不看它一眼,跨过它头顶走出了车厢。他没兴趣管这小怪物为什么要报仇,别看它这么丑,这么坏,也许它真有冤屈要哭诉。余夏生也说了,并不是所有丑陋的都是坏孩子,有的孩子变坏,是因为父母待他们不好。没准儿这小怪物也是爹不亲娘不爱的那种,它还没出生就被剥夺了来到世间的权利,但那也不是它的错。

小怪物之所以遭到了于秋凉的报复,完全是因为它一时兴起,弄脏了余夏生给于秋凉刷干净的鞋。于秋凉发现,只要是经了余夏生手的东西,性质就不一样了,哪怕从前是废品,也能迅速变废为宝。

地铁站离于秋凉家不是很远,他慢慢走着,就走了回去。那小怪物不去寻母,竟在他身后不远处慢腾腾地跟着,它身上也没件衣服,鬼知道它冷不冷。

于秋凉回头望了一眼又一眼,终于憋不住了,停下脚步回身看着小怪物。这小怪物只有一条手臂是完整的,它的左臂残缺不全,于秋凉转身的那一瞬间,正好看见它费力地支撑着身子,用完整的那只手抠着地砖缝隙往前爬。

惨兮兮的,难看。于秋凉皱了皱眉,语气不善:“跟着我干嘛?”

小怪物好像不会说话,它大概刚离开母体不久。它费劲地分辨着于秋凉的声音,咧开嘴露出一个比之前更加难看的笑容:“嘛……嘛……妈妈。”

“……哈?”于秋凉以为自己听错了,他只是踩了小怪物一脚,怎么这小怪物就认他作母亲?难道鬼界还有这种风俗吗?如果鬼要叫踩过自己的活人或者死人爸爸妈妈的话,那他回了家就多踩余夏生几脚,听余夏生叫自己爸爸。

“嘛!嘛!”小怪物的叫声

很难听,于秋凉一时说不上来是它的长相更讨人嫌一点,还是它的声音更讨人嫌一点。他后退了一步,不想跟这丑不拉几的东西扯上关系,但看到小怪物坚持不懈地朝自己爬过来,他却又心软了。

哦,成大事者,最要不得的就是心软。

于秋凉正犹豫着要怎样处理这小东西,兜里的电话就响了。

“喂?”于秋凉按到接听,没好气道,“干嘛啊?你一天打多少个电话了,烦不烦啊!我马上回去,你别打我电话了!睡觉吧你!”

“睡什么睡!我就不在家!”余夏生那边寒风呼啸,宛如狼嚎,一听就是室外,“你站那别动,我看到你了。”

这厢话音刚落,于秋凉就看到旁边的小路上出现一个高大的人影。他转过头,正要叫余夏生的名字,却突然看清了对方的样貌,登时被震慑住,发不出任何声音。

他自以为成功甩脱的那条小尾巴又出现了。“有人跟踪我”——这个认知让于秋凉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他向后退了一步,警惕地盯着对面的男人,问道:“你是谁?”

男人的嘴唇动了动,于秋凉似乎听到一串数字,但风刮得太狠了,他完全听不清。

正当他发愣的时候,对方忽然有了动作,一双铁钳似的手一下子卡住了他的喉咙。于秋凉惊骇莫名,只觉得那双手越收越紧,他的脖子几乎要被掐断。

“操!”眼看这条刚捡回来几个月的小命又要丢掉,于秋凉连忙飞起一脚,攻向男人下三路。他攻其不备,正中目标,男人痛苦地蹲下了身,颤抖着蜷缩成一团。紧接着,于秋凉顾不得脏污,顾不上恶心,一把捞起趴伏在地上的婴灵,脚底抹油般逃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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