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左襄啊,我这个房子刚刚租出去了啊,整租的,所以这两天你收拾一下就
搬出去吧。还有,那人说是急用,晚上就过去,你门不要锁啊。我对你其实已经很好了啊,我看你在比赛,没有早点赶你走,啊不,没有早点通知你走,你看其他十几个人一听我要么涨价要么整租,早都卷铺盖滚蛋了,啊不,早都寻更好的地方去了……反正你知道的啊,门不要锁哦。”自顾自说完就挂了。
左襄放下电话的刹那,整个人都懵了。一下子内心多日来积累的压力都爆发了出来:愁什么来什么?我去你大爷的老天爷!我很愁我要是一下子钱太多花不完怎么办?我很愁冰箱里放太满吃不完怎么办?老天爷你怎么了?我都这么愁了你倒是接着来干我呀?!
正在内心咆哮,忽听吱嗝一声,左襄知道是那个用胶带贴住的冰箱门又松了,不禁苦笑,起身去合上。
可顺手打开冰箱门一看,里面就只有两瓣蒜和一条葱了。左襄莫名生气,一脚就踢掉了冰箱电源:“我特么还开着你做什么???做什么?!!”
冰箱很委屈的样子,没了电源,呜咽一样就停止了运转。
左襄看了这一委屈的小样子,觉得被戳中了心里柔软的地方,虽然他觉得被一个冰箱气到又戳到的自己也真是够废的,但还是弯腰重新接好了电源,一边粘好了冰箱门,一边拍拍它:“好了,等我有了吃的就放到你肚子里。我们还是好战友。”
却听门口一阵窸窸窣窣开锁声,左襄一惊,忽然想起房东的话,但又觉得不能这样直接放进来,万一是以前的住客丢了钥匙,又被人发现自己一直没钱换锁呢?
于是左襄并没有打开内部的反锁,而是悄悄去猫眼看门外的人。
却见一个脸庞棱角分明,鼻梁挺挺,大晚上还戴墨镜的人在门口。楼道里的声控灯没几秒就灭了,这墨镜就一跺脚,一边骂了句:“什么破灯?!这么爱省电也敢叫自己灯?说好的带给人类光明呢?”
墨镜,声线,一在自己控制以外的状况就胡乱念叨的毛病。
左襄叹了口气,打开了门。
陈天瀚站在门口,有点呆呆的。两人相对无言,尽管左襄是没话跟这人说,而陈天瀚则是一时想不到要说的话。
最终,在左襄再次把门合上,门已行进到一半时,陈天瀚一掌抵住。
“对不起。”
左襄关门的手没有再用劲儿。
“顶替你退出组合是我硬托关系办的。用你的曲子和你pk也是我的主意。”
陈天瀚看左襄没反应,慌了起来,不停往下说。
“我……我这么扭曲,又这么想抢走你的光芒,对不起。”
“我哥哥……走了很久了。我也想了他很久。可如今我才知道,我是舍不得一个幻影。一个完美的幻影。而你,你像极了他会变成的样子。”
“我看到你的演出那天,回去的路上都浑身发抖。也许是不愿意承认,也许是嫉妒,也许是恨……恨哥哥离我而去,恨这件事像个结不了痂的伤口,拖垮了妈妈的健康,还有我们曾经拥有的一切快乐。也许,我是在恨我自己,哥哥走了,我却还活着,甚至活成了我自己都看不上的样子。”
“我……我……”陈天瀚忽然说不出话来。哽咽在那里,无法再继续。
左襄轻轻拽着陈天瀚的手臂,让他进屋,一边关上了门。
陈天瀚深吸一口气,说了下去:“直到你抱着我、安慰我的那一刻,我……我才知道我是太喜欢你拥有的光芒了,你的力量,甚至你歌声里的温度。可我很坏,也一直不懂怎么面对你……如果哥哥活着的话,我一定会带他去听你的演唱会。他也一定会那么喜欢你的,一定。”
左襄看着陈天瀚,叹了口
气,轻轻伸手拍了拍陈天瀚的背。陈天瀚像卸下防备的野兽一样,脑袋重重地抵在左襄的肩膀上,许久,只有深浅的呼吸起伏。左襄也不言语,只是感到肩头有一小片潮潮的,热乎乎的,不知是陈天瀚呼吸时的水汽,还是泪。
过了很久,才听陈天瀚闷着声音来了句:“你衣服质量真差。晕色了。”
左襄一把就把陈天瀚扔了出去,怒吼响彻了整整225平的公寓里里外外:“爱靠不靠!”
从此,两个少年同一个屋檐的日常开启了,和他们奋斗之路一起。
不过,左襄依然是10平,陈天瀚是剩下那215平。
当然啦,其实嘛,伟大首都北京也才只占了千分之一点七的国土面积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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