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报。
沈记年双手撑在靠他愈来愈近的苏西来胸上,也很佩服自己在苏西来已经昭然想对他做什么事的情况下,还有心思琢磨他说的“回报”是怎么一个“回报“法。
“哥,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你别赶我走……嘤嘤……”苏西来双手突然下滑,搂腰抱住沈记年,一颗脑袋在他的右肩胛骨上滚来蹭去。
沈记年“……”
似乎跟他预想中的发展不太一样。
“起开!”沈记年没好气地用力拍开在他身上不停蠕动的苏西来。
“哥,你别赶我走嘛,我每天给你做饭洗衣打扫卫生,没有苦功也有功劳,你怎么能这么无情无义……”苏西来跟条鼻涕虫似的,不让抱了,就拉着沈记年的手边摇边撒娇。
“哥……”
“哥……”
“闭嘴!”那一声声嗲得让人直起鸡皮疙瘩的‘哥’让沈记年终于忍无可忍,抬手用掌心捂住了苏西来的嘴。
苏西来趁势握住沈记年白皙的手腕,吸顶灯黄暖色的光线把他的脸勾勒的委屈又可怜。
“我就闹不明白了,按理说你也不缺钱,真不想住学校,真不想跟其它同学挤一窝。那外面的房子什么样的你租不起,干嘛死活非赖在我家不走,我这里是能挖出金矿还是能挖出煤矿。”沈记年边说边把手从苏西来手里抽出来。
“我钱都在我大姨那里,她每个月只给我限定的零用钱,我想买双限量版球鞋她都不同意。你要是不让我住这里,我大姨和表姐肯定怀疑我屡教不改,连脾气这么好的你都能惹急,可见是没救了。再说了,过几个月我就要高三了,你在这个时候赶我走,万一影响到我高考,你对得起把我托付给你照顾的表姐吗?”说完这番话,苏西来极自信地认为,沈记年绝对会心软。
“看不出来,你口才蛮好的哦。”沈记年被苏西来叭啦叭啦不停张合的嘴说得有些晕,合着到头来还成了他的不是了。
“我让你说。”沈记年恼了,抓过手边一个方形软靠枕照着苏西来的胸膛就砸了下去。
苏西来抱住软和的枕头,两个眼睛一眨不眨地凝在了沈记年愠怒的脸上。
“哥,你这是,让我……留下了……”苏西来面上虽然轻松,心里仍惶惶,沈记年如果硬下心肠让他滚,他也没理由不滚。
那晚到底是他唐突了。
他自己都一度不敢相信自己竟然是喜欢男人的,从自我怀疑到完全肯定,自个儿都尚需一个消化的过程,更遑论性别男,现在依然爱好女的沈记年。
“滚!”沈记年瞪了苏西来,自己那身汗味和酒味闻着太难受了,他急需一场水的洗礼。
“往哪儿滚啊,哥。”苏西来抱着靠枕,无辜地问。
“你丫找抽是吧。”沈记年忍不住摸上了另一只靠枕,作势要砸。
“小的遵命,这就滚。”苏西来放下靠枕,一溜烟钻回了自己房间。
暖暖不知何时又跳上了沙发,歪头抻腿睡得死沉,方才那样大的动静,都没能扰了它老人家的清梦。
“一个两个的,就可着劲欺负我是吧。”沈记年起身狠狠地撸了把猫头,而后往浴室走去。
酣梦中的暖暖抬起头,蓝汪汪的大眼睛骨碌了一圈,也没瞅见是谁袭击了它。一翻身,又咪上了眼睛。
次日,沈记年起了个大早,虽然周颖说疗养院会亲自派车来接她,他还是决定去送送妈妈。
不想赶到的时候,错过了时间。
他盯着上了重锁的门,心一下子落空了。
这扇门里,装载着他从出生到
大学前的一切记忆。
长年不绝的,女人的怨泣,尖利的吼骂,东西被摔到地上的聒噪。这些声音,陪他走过童年、少年及至成年,直至上了大学,才差不多在他的世界里落幕退场。
二十岁之前,他仿佛是一只在荆棘丛里挣扎的鸟,好容易冒着被荆棘刺穿的危险逃脱了出去。却又不能不回头,因为这丛荆棘里,还困着他妈。而今,他妈也想开了,逃走了。他依稀仿佛能看见沾在荆棘上,因年代久远而干涸的血渍。他的,周颖的,甚至……沈兴国的。
“都结束了。”他呆呆地望着门口两边褪色的对联和防盗网后门上倒贴的‘福’字,觉得再呆下去,这道门就会张开血盆大口,把他吸回到过去。
他逃也似地飞奔到楼下,扶着小区人行道旁的一棵树揪着衣领大口大口地呼吸。三月阳春的清晨,天有些凉,风带着草木泥土的馨香,一进一出的空气涤净了他刚才在楼上结的沉郁。
“小伙砸,侬么事吧?”沈记年扶着的树往前走几步是小区里供业主娱乐的小花园,一个正在小花园里练太极的老大爷练着练着,不经意地一瞅,乍见个穿白色羽绒服的大小伙子扶着树都快要喘断气了,连忙抱着道具剑走过来关心。
沈记年抬眼看着殷殷关切的慈祥老大爷,轻咳了声说:“么事,么事。”
说完,他职业病犯了,瞅着老大爷那身白色太极服问:“大爷,您这身衣服挺仙,在哪儿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