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庄果然有手段,不出几日他就替我弄到了解药。
只不过这几天是有些难熬,每日毒|发的时候都抓心挠肺,头发都快掉光了。
卫庄来的时候我正咳血,大概是脸色白得吓人又加之嘴唇上染了血,活像一个杀人喝血的吸血鬼。
多半是和我爹更像了。
卫庄把解药的药方给了谢青湫,谢青湫会意,颠颠地出去抓药了。
我撑在床边似笑非笑地看着他,卫庄似乎是觉得我现在的模样有点惨,上前两步在我背上抚了抚替我顺气。
我又干呕了两下,才重新躺回去,抹了抹额头上的冷汗道:“谢了。”
他垂了垂眸子,大概是想掩盖什么情绪。
只是我没有多在意了。
这次他没留多久,也没说什么话,很快就走了。
其实我也不知道还能和他多说些什么,以我的身份和以前一样做舔狗已经不合适了,而血衣侯和大将军应该是死对头,有过多的接触会引韩王生疑。
现在的状态最好,既能保护他,也能保护我自己。
就先保持这样的状态好了,我暂时顾不上他什么,这边还有更优先需要处理的事情。
前两天我审那个行刺我的小子的时候,小子嘴倒是硬,什么都不肯说,不过好在我多少跟着我爹学了一点读心的法术,这种程度的臭小子正好给我拿来试试手。
然后我就把一切都弄清楚了。
果然是和刘陸以及他要审的那件事情有关,这小子就是死者的儿子,那天被我的废物手下追杀之后被白凤救去了将军府,本来是要另做打算的,但张平却背着卫庄直接把这小子训练成了一招毙命的杀手。
短时间内训练杀手不易,所以他只学了一招。日夜反复练习,熟能生巧,我还真是差点被他杀了。
张平也是狗急跳墙了,一时间拿我实在没有办法,居然想刺杀我。
只不过他们张家一向忠良且正派,不像我就喜欢钻研背地里害人的方法,是以这件事其实并没有多大的把握他就做了,所以我也没死成,反倒和张家结了梁子。
于是导致我现在的想法只有一个——不如把张平从相国的位置上拽下来吧?
张家其他人倒是无所谓,只是张良……
从前就觉得他是个前途无量的少年,我似乎很难容忍这样的少年因为阴谋而一辈子无法再施展抱负。
他需要先蛰伏,远离这个地方蛰伏待机。
而他该遇到的君主,也绝不是韩王或是韩王的后代。
“备车。”我掀开被子下了床,“我要去相国府。”
*****
相国府我还是第一次去。
亭台楼阁设计错落有致,曲径通幽又不会给人头晕目眩之感,不愧是读书人家的房子。
下人引我去了后院,张平正在院中钓鱼。
因中毒的缘故,我格外畏寒,院中风大,我犹豫了许久,最终还是上前。
张平回头看了我一眼:“侯爷来了。”
“嗯。”我不客气地拿过一个软垫坐下,“相国大人悠闲。”
“偷得浮生半日闲罢了。”
张平很淡然,大概是因为他以为自己知道我是为什么而来的。
我便开门见山道:“张大人,这次本侯来,是想与相国大人商量一件事——关于张公子的事。”
张平果然意外,眉梢微微一抖,问道:“什么?”
我笑了笑道:“大人没有听错,就是张良小公子。”
“你是说子房?”
听我说起张良,张平渐渐紧张起来——毕竟是亲生的儿子,而我作为外人,而且是坏人,没来由地和他提起张良,肯定要遭质疑。
“是啊。”我悠悠哉哉地望向池塘,“小公子出类拔萃年少有为,若只留在韩国怕是误其一生——何况现在中原战乱,韩国积弱,国情并不稳定。本侯先前听九公子夸赞,小张公子颇得儒家道义,不如张大人将小张公子送往桑海儒家求学。”
张平将我上下打量了一眼,道:“你又在打什么鬼主意?”
我歪了歪头做出一副心痛的样子,道:“相国大人,本侯这可是在给你出主意,你这样肆意揣测本侯,本侯是会伤心的。”
张平看了我一眼。
我毫不在意他眼神中未加掩饰的不信任,笑了笑后凑了过去,道:“你派人刺杀本侯的事本侯可以不追究,现在本侯还在费尽心力替你想小公子的出路,这该是相国欠本侯的人情。”
张平果然微微一愣,继而道:“你没有证据……”
“但是你的眼神已经出卖自己了呀,相国大人。”我向后退了些距离,“本侯难道会担心缺少证据?只要本侯愿意,要什么样的伪证本侯都能做——只不过现在,本侯不乐意。”
张平握着鱼竿的手越来越紧,我知道他在紧张什么。
于是我将视线再度落在池塘上,笑道:“只要相国答应将小张公子送去桑海儒家求学,本侯就可以既往不咎。相国想来也知道,按韩国律法,行刺身负侯爵之人,是什么罪名吧。”
言下之意,如果你不想张家毁在你手上,就乖乖听老子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