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向对卫庄的这种话没什么反应，即使知道他说的都是真的。

于是我故意将头瞥向另一边章邯和盖聂的方向，对卫庄道：“他们那边应该聊的差不多了，我们过去看看吧。”

说罢就准备溜过去。

没想到我刚转身走了不到一步，右手手臂就被卫庄抓得牢牢的。

我被他扯得往后踉跄了两下，差点就撞到他身上。

一下子我的脾气也上来了，冲他吼道：“你有毛病啊！”

声音有些大，引得章邯和盖聂中止了谈话，向我们看过来，我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转头对他们道：“没事没事，你们继续。”

于是又抬头瞪他，压低了声音道：“你干嘛啊！”

卫庄盯着我看了好一会儿，一瞬间我们两人谁都没有说话，很久以来我都没有再好好地看过他——当年新郑那个意气风发的少年如今已经被磨去了所有的棱角，他的眼中没有当年初出茅庐的锐气与自负，而是被经年的风霜覆盖了最初的热忱，只剩隐忍与深沉。

或许还有一点点温柔。

也大概是这仅存的温柔让我还觉得他是过去的他。

“你……”

“白楚楚，你没有心么？”

字字诛心。

我浑身一震，下意识抬头对上他的目光，随即又低下头想避开他——我不知道该说什么。

我还能说什么，难道要我和他说，hey bro，你听说过记忆大师吗？

话没说完估计鲨齿就已经招呼到我脖子上了。

所以我还能说什么，我没什么可说的。

卫庄见我不回答，以为是我不想回答他，竟是有些赌气地将我的手臂松开，与我道：“就到这里。”

话虽淡淡的，但我知道他在生气——这也算是有趣的事情了，我总能很清楚地知道他什么时候在生气什么时候是高兴的。

“等等。”我约莫猜到如果这次不像他透露点什么，很可能我们就真的到此为止了，于是我把他叫住，“如果说，我们从在韩国再次见面就是个错误，你信不信？”

卫庄冷哼了一声，道：“借口。”

“不是你想的那样。”我深深吸了一口气又缓缓将之吐出来迫使自己平静，“卫庄你听我说，有人曾经告诉过我，我的人生里本来没有在韩国的那些经历，是因为出了一些差错，我才在错的时间遇到了你——你们。”

第一眼就注定是一场虚。

卫庄对我道：“你从来都不是会向那种东西屈服的人。”

“对。”我点了点头，“我说过，就算是走上绝境，也必定是我自己替自己选的。”

卫庄的目光落在我的脸上，带了些心疼的意思。

我仰起头，眼神中闪过一丝无奈：“可我也知道，有很多东西，比个人的爱恨和自由更重要。”

对我而言，从前想做的就是不顾一切为白亦非报仇，而现在当我得知了更多的真相之后，我又想做更多的事。

我倒想试试，是不是真的天命不可违。

“二庄。”我兀自笑了笑，“你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么？”

卫庄的眉头微微蹙起来。

“不知道没关系。”我上前两步抱了抱他，然后松开，冲着他笑，“我知道就好。”

其实我一直都没想起来喜欢他到底是什么感觉，不得不说记忆大师的确是个很神奇的东西，它可以让我始终保留着那一段记忆，但是当我在回忆的时候却又像是旁观者一样，只是知道发生过这件事，而对这件事里的人不再有感情。

卫庄的眉眼松软了片刻，我似乎看到他的嘴角往上扬了扬。

*****

盖聂和章邯商讨出来的结果就是，要对掩日进行围捕。

掩日在东郡横行，又是渗透农家又是暗杀章邯，行为嚣张无人可比，现在他的身份也已暴露，罗网在东郡的目的也逐渐清晰，对他下手也不是不可以。

只不过……

我拉着章邯走到一边，悄声问道：“这事儿有谱吗？”

这句话的意思就是，这件事前世发生过吗，毕竟上次被天雷劈过之后我是心有余悸，而且我也大概猜出了规则，就是不可知的事情不可说。

所以我问的比较隐晦，估摸着应该不会有雷劈我吧。

章邯摇了摇头。

那看来这件事就是没发生过了，大概章邯也是想转变前世的结局，而他作为重生的优势就是知道剧情的发展，也可以做到提前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