赌|坊里吵吵闹闹的,大多都是皱着眉头一脸愁苦的人,当然也有少数眉开眼笑者。
我们挤进去,在几张桌子边都看了看。忽然听到一人抱怨道:“哎,怎么又输了?今天也太倒霉了吧。”
对面一人问道:“我说刘季,你到底还赌不赌啊?”
我和阿戚都被那人吸引过去,越过攒动的人头我看到了那个叫刘季的年轻人,额前有数缕碎发,唇上蓄了两撇胡子,一身暗红的衣服,脸上一副尴尬的表情。
他正在浑身上下摸索着找钱,边找还边道:“你等等,等等……我找找看钱……呃,刚我还记得有的……”
对面那人看出了他的窘迫,于是打趣道:“没钱的话,不如用你身上这件衣服做赌注?”
刘季猛一抬头,愣愣看着那人道:“你……”
那人道:“怎么的你是怕输得血本无归?”
刘季被他一激果然上钩,一拍桌子道:“谁怕谁!这次我肯定能回本,到时候就怕你们付不起钱!”
我寻思着这刘季多半是要被宰,估摸着一会儿就真的只输剩兜裆布了。
到了赌|坊我也手痒,就想拉着阿戚去别的桌上来两把——左右是问东郡郡守申领的钱,何况小赌怡情,我也不会上瘾。
拉了把阿戚却发觉她站在原地不动,疑惑之下我侧过头看她,只见她的目光直直落在一人身上,顺着目光看过去,她看着的正是那个摇骰子的荷官。
我好奇地将下巴搁在阿戚的肩膀上,问道:“怎么了?”
阿戚指了指那个荷官的衣袖,道:“你看,他的袖子里藏着几枚瓷牌和骰子。”
经她一说我也发现了那个荷官的手法有点问题,这摆明了是出|千。
出|千这种事情倒是见怪不怪,道高一尺魔高一丈,有赌的地方就有千,可谓是相生相长。我想着我们只是进来找找乐子的,也别和人结了怨,当没看见就行了。
于是我扯了扯阿戚的袖子道:“走了走了,这种事我们也管不了。”
“且慢。”出乎我的意料,阿戚居然开口了,“你这人好生无赖,袖中分明还藏了瓷牌和骰子,这不是作弊么?”
我现在的表情就像是看见了藏獒的哈士奇,满脸都是收不住的惊讶。真是想不到啊,平时看着一句重话都不会说的阿戚,居然是这样正直刚烈的女子。
但是小妹妹,正直也要看场合的好不好?你这是要给爸爸我找麻烦好不好?如果人家赌|坊的人要打你,我到底是帮不帮你啊?
荷官见伎俩被识破,立刻翻脸道:“你这没见识的小丫头,在这儿胡说什么?”
阿戚还在那儿硬着脖子道:“分明就是,我看见的,有本事你把手伸出来让大家检查检查!”
我的嘴角都抽搐了,我暗搓搓扯着阿戚的袖子小声道:“你要干嘛啊?”
阿戚道:“怎么能让他们骗人呢?”
她的眼角带了些怒意,小脸也气得鼓鼓的,倒又是另一番好看——不对,这不是我现在应该考虑的问题。
暗红衣服的刘季向我们看了过来,我一脸无辜地望向他,心说大哥你别看了,这事儿还不是因你而起,别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好不好?
然后这个刘季就笑了。
笑个锤子?我特么把你头都打掉。
周围的赌客纷纷要求荷官把袖子撩起来,那荷官见势不妙,掀了桌子就跑。
我心说哦豁完蛋,这人多半是去向自己老板告状了,指不定一会儿要找人来殴打我们,我这一头白发很是显眼,很容易就被人盯上的。
如此想着我连拉带拖将阿戚这个傻丫头从赌|坊里扯了出来,刚出门左拐绕到小巷子里还没开始教育她,就听到身后有人道:“两位姑娘留步!”
声音有点耳熟,好像就是刚才那个叫刘季的人。
我转过身瞪了他一眼道:“你还敢追出来找我们?”
刘季带了一脸的歉意道:“在下刘季,两位姑娘实在抱歉,因为在下使得两位姑娘受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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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啊你们躲在这里!”
正当我们还准备进入深度交流的时候,赌|坊里的打手们却找了出来。
我下意识地:“噫……”
阿戚见到三个打手身强力壮,害怕地躲在我身后:“晓梦姐姐……”
我心说现在你知道害怕了?早干嘛去了?那一股怼天怼地的臭脾气跟谁学的?
等我问候三连完毕,那三个打手已经走到我们面前了,我用胳膊肘捅了捅刘季,轻声道:“我给你个英雄救美的机会。”
刘季的疑惑神色才露了一半,我就立刻转身溜走,只听身后传来“哎你”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