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穿我的鞋子吧”霂白伸手，将自己脚上的鞋拔了下来，结果秋栩试了试，鞋子有点小，他怎么也穿不上。

于是，索性也丢了另一只，就那样光着脚踩在街上，背着身上的人不缓不急的慢慢走着，走过一个又一个路牌。

霂白看见一家模样精奇的酒馆，忽然说：“我想喝酒。”那酒馆里摆满了各种香气逼人的酒坛子，那股味儿直往外面飘。

“不行。”秋栩想都没想，拒绝道。

“我要……喝那个，栀子酒，闻着还不错。”霂白不管，用小腿碰了碰秋栩的大腿，然后用手拍着他的后背道。

“好歹来了一趟米萨城，不尝点什么多可惜。”霂白用小腿继续踹着秋栩，像是撒娇了一般道。

秋栩抗不过他，问了酒的度数之后，给他买了一瓶。

他乐滋滋的打开尝了一口，后劲挺大的，很醇厚，又喝了几口终于品出了花香，清冽可口。

“当霂清和，真好。”霂白趴在秋栩背上道，青年的背，坚实，骨骼清晰却充满力量。

“为什么？”秋栩问。

“不用担心开会，因为开会就要听数不清的报告，也不用参加那些外事活动，被各种摄像头追着，连脸上的毛孔都不有丝毫放松，也不用准备每一周的民众代表问答，无论什么样的尖锐问题，都要立刻做出得体的回答，我还记得第一次参加时，我直接被问懵了，挂在那里下不来台，还是当时的内事大臣帮我解了围。”霂白慢慢的说着，其实这既是他的工作也是他的全部生活，时时刻刻都要谨小慎微。

“既然这么累，为什么还要坚持？”

“因为……没有回头路，没有第二个备选，这是生与死的抉择。”

僻静的街道上，只有三三两两的行人，这是一条漫长的上坡路，秋栩每一步都走的很稳，小卫星的盛午过后，就是快速暗下来的漫长黑夜。

天色黑的很快，等他们还没走完这一条接，身边的路灯，一盏一盏的渐次亮起，周围多了许多面色疲倦刚刚狂欢中退场的人。

“我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悠闲的走在大街上，人一旦不能做什么事情，就会变得特别想念，仿佛这成了一个遗憾，如果不被填补，人生就不圆满，其实想想，很多事情不是必须要去做的，但就是想，特别想。”

霂白望着街灯下的奋力扑翅的小飞蛾，喃喃道。

“人的幸福很容易获得，只要是相伴，灵魂就是欢悦的，感觉不到孤独的冷寂，有亲人，有朋友知己，有爱的人，什么都不惧怕。”

“会快乐的很简单。”

他一直这么说下去，秋栩也这么一直听下去，没有打断他，只是沉默的往前走。

“自从我站在了那个位置上之后，拥有了许多人梦寐以求的东西，其实那种感觉也挺不错的，人人都尊敬你，都奉承你，你说一不二，只是却要拿许多最普通的东西去换，自由，时间，和一颗真心去换。”

“我总是劝自己，人不能太贪心，什么都想要……只是追求幸福，去爱，想被爱是本能，谁都想，我也不能例外”

酒瓶从他手心滚落，一瓶酒已经空了，秋栩停下脚步，回头看了一眼趴在背上的人，发现这人早已醉意朦胧。

他弯腰捡起酒瓶扔了，任命的继续往前走。这人对他真的是毫无戒心，就这样放心的醉倒，把自己交给他。

那人在他背上忽然动了一下，不舒服般，将头换了个方向，贴着他的背再次趴好，像是沉入了美梦中去。

秋栩抬头看着灯光笼罩的接道，和两边有些年头的旧建筑，青灰色的墙壁和从壁窗中透出的模糊灯

光。

其实很多年前，他和苏程也曾勾肩搭背，走过这条街道。那天晚上他们高声唱着歌，酒瓶碰撞着，一群人跌跌撞撞的走着，少年人无忧无虑。

“我喜欢米萨城……”苏程一手举着酒瓶，冲着天空大声喊道：“真想一辈子留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