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天黑早,这时候外头已经黑透了,寝殿里没有点蜡,只有正殿点着蜡,幽黄的烛光透着茜色的纱幔照进来,温暖又柔和。
穆南枝醒了,却没有睁眼,昨天还枕着好好的枕头,现在已经被她抱在怀里,她轻轻地蹭着怀里的枕头,上面似乎还有鹿知山的味道,其实她一走这么些天,奴婢们自然啊都给换了新的枕皮被褥,哪里有什么味道啊?但是她就是能闻得出来,还把整张脸都埋在了枕头上,嗅着那股淡淡的乌头香,心里微微地发苦。
真的好想鹿知山啊。
一个人躺在这么大的一张床上睡觉,真是太难受了,明明枕着男人枕过枕头,盖着男人盖过的被子,被男人的气息这么包裹着,但她就觉得好孤独好伤心啊。
“表哥”她蹭着枕头,小声唤着,甫一开口,鼻头都跟着酸了。
“囡囡。”男人的声音蓦地传来。
穆南枝一下子就睁开眼,她一把撩开了被子,坐直了身子,柔和的烛光里,男人魁梧的身躯,就坐在床沿儿上。
“表哥?”穆南枝以为自己是花了眼,她小声叫着,怀里还抱着男人的枕头,“表哥?”
“囡囡,”男人轻轻唤着,一边伸手抚了抚小孩儿凌乱的发,疼惜道,“你瘦了好多。”
“表哥?”穆南枝的声音都颤抖了,泪盈余睫,却兀自不可置信地看着男人,“真的是你吗?”
“囡囡,是我,”鹿知山看着小孩儿湿漉漉的眼睛,一颗心都要疼碎了,他轻轻把小孩儿拉进了怀里,不住亲吻她凌乱的额发,“囡囡,我好想你。”
“表哥!”下一秒,小孩儿在男人怀里嚎啕大哭起来,她死死箍着男人的腰,眼泪鼻涕都蹭在男人的身上,“表哥!我好想你啊!”
鹿知山把小孩儿裹得更紧,只恨不能把小孩儿嵌入自己的骨血,他捧着小孩儿的脸,不住亲吻她的眼泪,要怎么才能止住小孩儿的泪啊?他实在心疼的不像话,最后他吻住了穆南枝的眼睛。
小孩儿的睫毛很浓密,被眼泪浸润着,显得更黑更密了,男人轻轻的亲吻她薄薄的眼皮,浓密的睫毛,最后把穆南枝的眼睛轻轻含住,用唇舌安抚着小孩儿,直到她哭声渐低,他才放开,又一路朝下,亲吻小孩儿圆翘翘的鼻尖,却被小孩儿给避开了。
鹿知山正要去看小孩儿,却被小孩儿捂住了眼:“把你帕子给我。”
鹿知山勾了勾唇:“囡囡又哭成了花猫脸?”
穆南枝哽咽着:“我就知道你嫌我丑。”
“嫌你丑,还日日都想着这么抱着你?这么亲着你?”鹿知山掰下小孩儿的手,一边亲着小孩儿白皙的手指,一边看着小孩儿泪痕交错的脸,看着小孩儿不时抽搭着,他的一颗心都随着一小孩儿一抽一抽疼得厉害,“囡囡,只有这一次,以后表哥再也不让你一个人待着了。”
穆南枝自是满心欢喜,但又忧心忡忡道:“要是万岁爷又下旨让你出京呢?”
“那我就带着囡囡呢,”鹿知山取出帕子,一边轻轻给穆南枝擦脸,一边柔声道,“不管到哪儿都带着。”
“可是万岁爷要是不答应呢?”穆南枝还是不放心,捉着鹿知山的手问,“要是太后又要我陪她上五台山呢?”
鹿知山缓声道:“那我就抗旨不遵。”
穆南枝吓了一跳,忙道:“你快别胡说了,哪儿用得着你闹到那般田地?”
“没有谁可以分开我和囡囡,”鹿知山捧着穆南枝的脸,深深吻住,“谁都不行,即便是皇上和太后。”
穆南枝仰着头,主动迎合男人的吻,也顾不上自己一脸的狼藉。
她真的
好想男人啊,日日念着经文,非但没有悟到什么精妙佛法,反倒愈发想念鹿知山了,想他的霸道,想他的温柔,想他火热的唇舌,想他用力的拥抱。
她看经文的时候,就觉得满本子都是鹿知山的名字,她听木鱼声,就觉得声声都是鹿知山在唤自己,她看山是鹿知山,她听风也是鹿知山,哪儿哪儿都是鹿知山。
“鹿知山,我好想你啊,”亲吻的空隙,穆南枝闭着眼睛靠在男人的怀里喘气儿,“鹿知山,我不信佛不信教,我却信你,也只信你,比十世转生的金蝉子还要虔诚。”
“不许再说了。”鹿知山抚着穆南枝的头发,沉声说。
穆南枝不解,仰起头问鹿知山:“为什么?”
“你再说我就要哭了,”鹿知山看着对着小孩儿澄澈的眼,又低下头亲了亲她的眼睛,“囡囡,我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