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俊辰自是没有,但是废太子却有,”鹿知河抿了口茶,继续道,“十月初三西郊猎场上,不是有人行刺太子吗?虽然后来废太子抓了那宁亲王妃做了垫背,但到底是吓破了胆,偏生父皇又不欲张扬此事,明显显地是要保护幕后指使之人,废太子差点一命呜呼,哪有不气的?八成废太子已经锁定了那幕后指使之人正是恭郡王,这才起了杀心,就借着那妖道的手,送了恭郡王的命。”
万贵妃愈发不解了:“先是恭郡王想要废太子的命,后来是废太子反而要了恭郡王的命,这怎么这么不可思议啊?他们可是同胞兄弟啊!”
鹿知河无所谓地勾了勾唇:“天家哪有什么兄弟不兄弟的?父皇当年还不是要了康亲王的命?”
“休得胡说,那是康亲王自己找死!”万贵妃剜了鹿知河一眼,一边又道,“废太子和恭郡王竟这般剑拔弩张,难道皇后都不管的吗?”
“说不定就是因为皇后插手太多,才酿成今日大祸,”鹿知河道,“皇后一直把废太子当做天子人选悉心培养,倒是一直疏忽了恭郡王这个嫡长子,恭郡王如何能服气?这几年恭郡王颇得万岁爷重用,但是废太子一直岌岌可危,恭郡王这个帝后嫡长子自然就生了野心,但是皇后却又想着拿恭郡王的荣宠做废太子的垫脚石,恭郡王哪儿有不恨的?这新仇旧恨加到一起,恭郡王又是个心急气躁的,难免就错了主意了,只是没想到最后却是白白送了自己一条性命。”
“他这条性命却也不算是白白送了,不是还拉下了废太子吗?”万贵妃抿了抿唇,含笑看着鹿知河,“咱们成日忧心这一对帝后嫡子,没想到他们倒是先斗得个两败俱伤,倒是省去了咱们好些气力。”
“母妃所言正是,”鹿知河也笑了,“宁亲王身有残疾,五皇子受丽妃牵累,难有大气候,儿臣倒不信父皇的眼睛就是看不到儿臣。”
“你父皇当然能看得到你,要不然旁的皇子接二连三的出事,怎么就你一直平安无事,这么些年一直顺风顺水屹立朝堂不到?”万贵妃笑得得意笑得舒心,她抿了口茶,忽然又问道,“右相如今既是伏法,那右相的位置到底是空出来,你父皇可有新的右相人选吗?”
“父皇倒是还没表示,不过想来也是应该在六部尚书里头条人吧,”鹿知河抿了抿唇,跟万贵妃盘点道,“礼部尚书段飞鸿乃是左相段增之子,自然是做不了这个右相的,兵部尚书马瑞林,年纪资历都差得远了,更是不行,吏部尚书方泽端能力是有的,但是他才入朝多久?根基全无,哪里能服众?且他那不要命的女儿又竟生生扳倒了丽妃,抹黑了整个皇室的脸,父皇才想起不来再提拔他,再说那工部和刑部尚书向来庸庸懦懦,也都成不了气候,倒是儿臣的娘舅,户部尚书,资历根基出身人脉,无一不能服众,这个右相之位,自是唾手可得。”
户部尚书万耀杰,乃是万贵妃的同胞兄长,宝郡王的亲娘舅。
“只怕经废太子和恭郡王一事之后,你父皇要忌惮你娘舅了,”万贵妃却是一声叹息,抿了口茶,一边又继续道,“徐氏一门和李氏一门是彻底凋落了,如今朝中惟我万氏一门独大,眼看着是荣耀得很,哪知会不会扎了你父皇的眼?你父皇又最是多疑猜忌的,从今往后,你且小心谨慎着吧,万事都要按你父皇的意思办,切不可心急气躁,终归太子之位迟早都是你的,千万别心急气躁错了主意。”
“是,儿臣谨记母后教诲。”鹿知河恭恭敬敬道。
嘉盛二十五年十月二十八
恭亲王下葬。
恭亲王英年早逝,万岁爷十分痛惜,追封了鹿知川为恭亲王,以亲王之礼治丧。
嘉盛二十五年十一月初二
宁亲王府。
在床上静养了一个月,伤口总算好了许多,穆南枝总算能下床了,虽然鹿知山仍旧不许她出门,但却也比从前好多了,最要紧的是,她现在再也不要让鹿知川伺候她方便了,只要不碰着,伤口也不会疼了,穆南枝的心情大好,胃口也就跟着好了,天儿一冷了,她就惦记起了西槐别院的冻柿子冻红果和冻梨来了,鹿知山哪儿有不从的,忙的就遣了杜衡去小槐别院去取。
杜衡才从西槐别院赶来,就瞧着王府门前停着一架马车,那马车瞧着是从一品的规格,但是却只有一个车夫和侍婢跟着,十分低调,杜衡从前并没有见过这辆马车,不知道是里头坐的是什么人,难免就多看了两眼,就瞧着那丫头从马车上扶着一位莲青色夹金线绣菊花缎袍的高挑女子下来,那女子梳着个简单利索的堕马髻,发髻上只簪了一支三翅莺羽珠钗,除此之外,浑身上下再无其他首饰,甚是素净,再一看那女子的脸,高鼻樱唇,玉骨冰肌,素面朝天也难掩美貌,只是她的眉眼有些疏离淡然,颇有些拒人于千里的气质。
杜衡忍不住又瞧了瞧那女子的眉眼,那女子似是察觉了,也朝他看过来,杜衡登时就难为情起来,知道自己实在是失态了,就忙的对那女子躬身行礼,上前两步,恭恭敬敬问道:“属下眼拙,不知这是哪座府上的贵人?”
“这位是静安郡主。”那侍婢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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