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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至宫门,他勒住了马缰,垂首立在马前,他看着宫门前威严笔直的侍卫,看着偌大巍峨的宫门,看着那里面的红墙黄瓦,他觉得更加气闷了,他正要别开眼的时候,就瞧着一顶青呢软轿从那红墙之后走了出来,他看着那落满雪花的青呢软轿,不由得握紧了双拳。
那顶青呢软轿缓缓出了宫门,停在了杜衡的面前,门帘被侍婢撩开,杜衡看清了端坐里头的女子,只见她身穿木兰青双绣缎裳,头梳单螺,鬓角簪了一支镂空兰花珠钗,仍是一身肃静淡雅,不是旁人,正是静安郡主。
杜衡快步走到轿子面前,躬身行礼道:“属下奉王妃之命,迎郡主过府。”
“王妃也太客气了,”静安郡主抿了抿唇,一边对轿夫摆了摆手,那轿夫忙得按住了轿子,侍婢忙得给静安郡主打了伞,静安郡主正要钻出轿子,却见杜衡上前躬身对自己递了胳膊过来,静安郡主一怔,随即扶着杜衡的胳膊出了轿子,又登上了马车,杜衡这才又站直了身子,静安郡主对他点点头,“有劳了。”
“郡主不必客气。”杜衡一边说着,一边放下了马车的门帘,然后坐上了马车前头,纵马驾车。
“郡主,食盒里有热的牛乳茶,”马车跑出十来米,杜衡忽然对马车里头道,“软枕下头还有汤婆子。”
静安郡主打开了食盒,果然见到里头有个茶盅,她端起来,果然是热热的,她不由得勾了勾唇,对杜衡道:“有心了。”
杜衡没在说话,迎着鹅毛大雪飞快地驾着马车。
静安郡主一边抿着热乎乎的牛乳茶,一边撩开窗帘一角朝外头看,她甚少出宫,且又是这样的大雪天,难免很是好奇,她看着街道两边鳞次栉比的店家,看着火红的灯笼,看着京师的车水马龙,从前这个时候,她会个额外想念高丽的,想念高丽新年的热闹氛围,想念热腾腾的泡菜锅,想念她的爹娘兄妹,但是她已经有很长时间没有想了,高丽的一切都已经与她再无关联,她从前是枚棋子,后来成了弃子,如今她这枚弃子只想好好儿活着。
她的目光从青灰灰的天,转到了刺目的红灯笼,最后落到了杜衡挂在马车外头的腿、还有他的靴子上,那应该是双新靴子,鞋底都没沾什么泥,但是现在那靴子上面却落满了白雪,只是主人似乎并不在意,任由雪花落得越来越厚,他也懒得去掸一掸。
“你怎么又没有打伞?”静安郡主忍不住问,记得上一次这人也没有打伞。
“头脑不大清楚,想淋淋雪,清醒清醒。”杜衡沉声道。
静安郡主不由得笑了:“那现在呢?可清醒了吗?”
半晌无言,静安郡主正觉得尴尬地时候,却听杜衡有些无奈又迷惘地道:“更加不清醒了。”
静安郡主听着杜衡的声音,没来由得有点儿伤感,她没有再吭声,靠着车壁,一口一口地喝着牛乳茶。
马车在宁亲王府门口稳稳停下,杜衡跳下马车,忙得拍了拍右臂的雪,然后躬身立在马车前,又抬起了胳膊,静安郡主看了一眼毕恭毕敬立在她面前的杜衡,看着他满身的白雪、却惟独干干净净的右臂,她抿了抿唇,扶着杜衡的右臂下了马车。
“杜侍卫,”杜衡正准备驾车离开的时候,忽然听见静安郡主叫他,他忙得勒住了马缰,看向静安郡主,静安郡主立在门前,一脸平静地看着他,“回去之后记得熬一碗姜汤服下,这天寒地冻的别着了风寒。”
“是,”杜衡忙应声道,顿了顿,又跳下了马车,对静安郡主躬身道,“多谢郡主记挂。”
静安郡主没再说话,转身进了大门。
杜衡看着那侍婢撑起伞,扶着她缓缓朝后院走去,他又跳上了马车,怔怔地在雪地里坐了好一会儿,然后这才驾着马离开。
后院。
穆南枝瞧着静安郡主进来,忙得起身迎到门前,欢喜道:“你可总算到了,我从早起就一直眼巴巴等着了。”
“这也不算晚啊,我伺候了太后汤药就过来的,”静安郡主含笑握住了穆南枝的手,跟着穆南枝一道进了暖阁,坐在软榻上,目光在殿中逡巡一遍,才小声问道,“怎么不见王爷?”
“我打发他去了前院,他那么个大男人杵着,咱们也不能好好儿说话,”穆南枝一边说着一边亲手给静安郡主斟茶,推到静安郡主面前,“这一路风雪交加,必定冷坏了,先喝杯茶暖暖身子。”<!--r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