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知山又给小孩儿手里揣了一个手炉,小孩儿却没有接那手炉,仰着脸冲男人抿唇一笑:“我才不要手炉,想要表哥给我暖手。”
“好,表哥和给囡囡暖手。”鹿知山果然二话不说把手炉丢在了小几上,看着被白狐围脖掩去了一半的小孩儿的脸,忍不住俯下身,亲了亲她光洁的额头。
穆南枝伸手握着男人的手,却被男人的大手给反握住了,男人的手又大又暖,她最喜欢被男人这么紧紧牢牢地握着了。
“我就说吧,表哥的手可比那手炉好使多了,”穆南枝笑道,一边又道,“咱们就四下里走走吧,再过一会儿天儿就黑了,还赏哪门子的雪?”
“好。”
鹿知山拉着小孩儿出了正殿,外头的雪不大,零零碎碎的,两人也没有打伞,到底也没有拿坛子去收集雪水,两人就拉着手漫步在红梅白雪间。
“表哥,你时常会想起娘亲吗?”穆南枝问,她口中的娘亲,自然是鹿知山早逝的娘亲许贵嫔。
“不常想,”鹿知山轻声道,看着暗下来来的天儿,目光悠远又恬静,“有时候也会冷不丁地想起来,也只是在心里感慨,母妃竟然已经去世那么久了,觉得挺不可思议,虽然难免有遗憾,但到底时日太长了,情感或许不曾淡下来,但是到底却不如从前那般强烈了,好在母妃的好我都记得。”
穆南枝半天才点点头:“娘亲的好,我也都记得,只是情感上也的确不像从前那么强烈了。”
鹿知山知道她说的是鹿明岚,随口道:“太妃的丧礼,皇姑也没能来大荔祭奠,怕是要伤心坏了。”
穆南枝目光扫向鹿知山,也点头道:“是啊,听香嬷嬷说太妃从前可疼爱娘亲了,娘亲远嫁的时候,太妃都哭晕过去好几次,从那时候起身体就不大好了。”
“香嬷嬷?怎么是香嬷嬷和你说的?”鹿知山蹙了蹙眉,不解道,“皇姑她从前都没跟你说过这些吗?”
“没说过,娘亲她一向不喜和我们谈及大荔皇室,”穆南枝道,顿了顿,又看向鹿知山,“倒是时常会提起你。”
“哦?”鹿知山有些意外,“皇姑都说我了什么?”
穆南枝垂着眼,看着两人一下一下缓缓地踩着雪,低低道:“娘亲说你人仁厚宽和,我来大荔之前,娘亲还叮嘱我,大小事宜都要听你的。”
“哦?果真?”鹿知山显然很是吃惊,当下又笑了,“所以当年表哥甫一回了京师,囡囡就巴巴地登门拜访?”
穆南枝点点头:“是啊。”
“那我倒是要好好儿谢谢皇姑了,不想竟是皇姑给我和囡囡扯的红线呢,”鹿知山不由得笑了,他忽然想起来了什么似的,含笑问穆南枝,“刚才给你更衣的时候,看着你贴身戴着那枚同心结的,从前也不见你戴过,最近怎么忽然想起来戴着了?”
鹿知山口中的同心结,自然指的是当年穆南枝一把抓住、之后他留给穆南枝做平安符的那枚同心结。
“既是表哥留给我的,我自然想时时都贴身戴着了,”穆南枝微微笑了,顿了顿,又放低了声音,“若是一早就知道那枚同心结是表哥特特送给我的,我早就贴身戴着了。”
鹿知山一脸不解:“怎么?皇姑一直都给告诉你吗?”
穆南枝也勾了勾唇,没有说话,忽然就顿住了脚,淡淡道:“有点儿乏了,表哥咱们回去歇着吧。”
“好。”鹿知山觉得穆南枝有心事,但是当下却也没有多问,近来的事儿多,且桩桩件件都是生死大事,他说再多宽慰的话,也不如让小孩儿自己个好好想一想,当下和穆南枝折返回去了。
回了寝室,两人换下了厚重
的棉衣,只穿着中衣上了床,两人白日里睡得久了,这时候也不困了,鹿知山靠在床头随手翻着一本徐霞客游记,穆南枝就枕在他腿上,听他念着里头的章节,穆南枝不喜欢看书,却很细喜欢听鹿知山念书,男人的声音低沉又带着点儿温柔,穆南枝特别喜欢他的声音,有时候睡前总会缠着鹿知山给她念一段。
“时风清日丽,山开列如须眉。余先趋台之南,登龙翻石。其地乱石数万,涌起峰头,下临绝坞,中悬独耸,言是文殊放光摄影处。从台北直下者四里,阴崖悬冰数百丈,曰‘万年冰’。其坞中亦有结庐者。初寒无几,台间冰雪,种种而是”
“我怎么觉得五台山没有他写的这么好呢?我在山上的时候都觉得看山不是山,看水不是水,”穆南枝勾着鹿知山的头发跟自己的混杂着握在一起,一边随口道,“所以这徐霞客也太夸大其词了。”
鹿知山合上了书,放在一侧,垂着头亲吻穆南枝的额发:“都道情人眼里出西施,果然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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