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做声名狼藉的反叛还是孝顺仁厚的儿子,我都不管,”一双弯弯笑眼就那么一眨不眨地看着男人,“可是今儿啊,你就什么都别想,就乖乖做我穆南枝的外子就好了,听到了吗?”
“听到了,”鹿知山也笑了,他俯下身,柔软温热的唇印在了穆南枝光洁白皙的额头,“走,外子带内子放风筝去。”
“嗯,放风筝。”穆南枝笑得更欢快了,一蹦一跳地奔在前头,一身石榴红襦裙随着清风飘着,在这葱茏碧草间,这小孩儿其实就像是一只即将展翅飞起的风筝。
鹿知山捡起地上的两只风筝,追着他的宝贝内子一路下了山。
御书房。
“宁亲王今儿去了香山?”鹿明巍盯着跪在地上的邓景峰。
“启禀万岁爷,宁亲王夫妇今儿一早就去了香山,”邓景峰恭恭敬敬道,“另外张子昂前日已经住进了戒台寺,这一次宁亲王夫妇去香山,很有可能是去见张子昂。”
“张子昂,”鹿明巍浅浅地抿了口茶,半晌又问,“可亲眼瞧见了宁亲王夫妇跟张子昂见面吗?”
邓景峰为难地摇摇头:“万岁爷命御林军暗中监视宁亲王夫妇,但是宁亲王久经沙场且又有功夫傍身,十分警觉,即便是功夫最厉害的御林军也不敢离宁亲王太近,且宁亲王的贴身侍卫杜衡也功夫了得,是以,御林军并不敢跟的太近,只是瞧着宁亲王夫妇的马车进了香山,并未看到宁亲王夫妇与张子昂见面。”
“那你这是打算要跟朕禀报什么?”鹿明巍一脸不耐,将茶杯重重放在龙案上,“以后这起子有的没的看不清的就不必再报到朕这里了。”
“是,属下明白。”邓景峰忙道。
鹿明巍烦躁地挥了挥手:“下去吧。”
那邓景峰却并不退下,忙得又道:“启禀万岁爷,宁亲王夫妇的行踪,属下还没禀报完毕呢。”
鹿明巍皱了皱眉:“说。”
邓景峰忙叩头道:“是,宁亲王夫妇今日在香山脚下,放了风筝,风筝的样式是两条锦鲤鱼,一条是白底红纹,一条是金鳞纹样,颜色甚是鲜亮。”
鹿明巍没有说话,沉着脸冷冷地盯着着邓景峰看,倒是在一旁伺候的赵如海惊诧地看向了邓景峰。
没得到鹿明巍的回应,邓景峰只得硬着头皮继续道:“启禀万岁爷,太后新丧,宁亲王夫妇却一味儿享乐,委实不妥。”
赵如海的目光在邓景峰的身上流转,最后低下了头。
鹿明巍冷笑道:“朕让你监视宁亲王夫妇的日常,不想你倒是见微知著的,一门心思地往宁亲王夫妇头上扣帽子,真真是又刁又辣,朕倒是很想问问你,究竟是谁给你的胆子,竟让你敢对朕
的皇子指手画脚起来了?”
邓景峰吓得脸色惨白,忙不迭地叩头如捣蒜:“属下不敢!属下不敢!请万岁爷恕罪!属下再不敢了!再不敢了!”
鹿明巍没吭声,只是又慢条斯理地喝起了茶,直到一杯子的枫露茶喝完,那邓景峰的额头已经是血肉模糊了,鹿明巍这才冷声道:“记住自己的身份,滚下去吧。”
“是!是!多谢万岁爷饶命!属下告退!”邓景峰如闻大赦,忙得躬身退下了。
鹿明巍看着那地砖上的一小摊血污,嫌恶地蹙了蹙眉,赵如海忙得唤了宫人进来打扫。
“万岁爷,您喝盏蜂蜜燕窝消消火吧,”收拾干净之后,赵如海端了一盏蜂蜜燕窝给鹿明巍,一边道,“邓统领入宫不到十年,哪里会知道这些旧事?他也不是故意的。”
许贵嫔是潍都人,在世的时候,每年初春都会带着鹿知山放风筝祈福,每年都会放不同样式的风筝,自然都是挑好意头的,许贵嫔和鹿知山最后一次一起放的风筝,就是锦鲤的样式,那时候鹿明巍也在一旁看着,顺嘴问了一句这两条锦鲤鱼是个什么意头,许贵嫔道,一条福寿祝祷太后福寿双全,一条遥思为万岁爷祈福。
鹿明巍想着许贵嫔柔弱娇美的容颜,不由得有些黯然,多少年过去了,再没有人为他放风筝祈福了。
多少年过去了,每每想起那个早逝的女子,都是在梦魇里,午夜梦回,她的哭声总让他毛骨悚然。
他没有喝燕窝,只是靠在软枕上,疲乏地闭上了眼。
赵如海也不敢出声,轻手轻脚地取了羊绒毯子给鹿明巍盖在了身上。<!--r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