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书房。
怀亲王鹿知岳和惠郡王鹿知城恭恭敬敬地跪在地上,大气儿都不敢喘。
鹿明巍面色铁青,端坐上位,却是一言不发,只是袖中双拳紧握,半天才好不容易深深舒了口气,他冷眼看着跪在地上的两个儿子,沉声开口道:“刚刚晚宴之上你们两个也都在,且说说你的意思吧。”
怀亲王和惠郡王暗暗对视一眼,然后两人就兀自盯着朱红的地毯,谁都不敢率先开口。
“怎么?不敢跟暹罗和吐蕃的使者开口,到了朕面前也都不开口了?”鹿明巍冷哼道,半晌,蓦地太高了声量,“若是只知道一味儿死跪着那就去太后灵前跪去!朕不知朕竟养了这起子无用子!若是不能给朕分忧,那就也去皇陵给太后守墓去!,没的总惹朕生气!”
“父皇息怒!”鹿知岳和鹿知城忙得齐声道,一边又叩头不止,“父皇息怒!”
鹿明巍更火大了:“就你们这一个个没出息的德行,哪儿就能让朕息怒了?!还不快死起来?!”
“是,儿臣遵命。”两人这才慌慌张张从地上爬了起来。
惠郡王鹿知城率先开口:“父皇明鉴,这些年我大荔饱受战败之苦,年年要向暹罗和吐蕃纳贡银两美人,实在是大荔之耻,没想到暹罗和吐蕃竟这般咄咄逼人,竟又提出这许多无礼要求,儿臣着实不忿!”
“不忿?所以你这是憋着要同时对暹罗和吐蕃两国宣战不成?”鹿明巍阴沉着脸道。
鹿知城猜不准鹿明巍的心思,当下只能硬着头皮道:“儿臣以为,断断不能纵容暹罗和吐蕃这么一次一次地无赖要求,若是这一次竟答应了他们,还不知道明年他们又会提出什么更无耻的条件呢,儿臣以为,国与国之间若是一方处于劣势,任由他国欺凌羞辱,最后就只能落到国不将国、民不聊生的境地,所以儿臣以为此次应该断然拒绝暹罗和吐蕃的条款,且予以警告,若是他们仍置若罔闻,大荔就应给他们点颜色看看。”
“瞧你这么口若悬河,必定是想到了对敌良策了?”鹿明巍沉声道,一边看向鹿知城,“那惠郡王可知道大荔军力如何?有多少兵力?西南又有多少?朝中将军哪些可以率兵一战?一旦开战,若是久战不胜,兵力和粮草应该如何补给?若是大荔战败,又当如何?”
鹿知城顿时语塞,他必定年纪小,如今才只有二十一岁,统御巡防营的时间又短,哪里知道这些?且他又更加没有经历二十年前的大荔与暹罗吐蕃的战争,他对南疆更是不了解,刚才慷慨陈词也都处于一颗拳拳赤子之心,只是这时候被鹿明巍这么一通问,他自然是懵了。
当下,鹿知城踟蹰着道:“父皇明鉴,这这些儿臣现下还不清楚,还需要先和兵部尚书马瑞林和户部尚书徐青舟,还有一众武将商议,才才能回禀父皇。”
“哼,所以你是打算和朕纸上谈兵了?”鹿明巍冷哼道。
鹿知城忙得双膝跪地,叩头道:“父皇恕罪!儿臣才疏学浅,实在不能为父皇分忧,还请父皇恕罪!”
鹿明巍懒得理鹿知城,又看向站在一旁的鹿知岳:“怀亲王是个什么意思?”
鹿知岳躬身道:“回父皇的话,儿臣以为,当下还是要和暹罗和吐蕃的使臣好生商谈,且要先摸清暹罗和吐蕃的底细,究竟是他们贪得无厌,还是因为大荔朝堂这两年的变故,引得两国不安起来,这才起了重新签约的心思。”
鹿明巍抿了口茶,淡淡道:“说到谈判,从前那魏俊辰倒是一把好手。”
鹿知岳嘴角一阵抽搐,没敢接话,只是头更低了。
“魏俊辰是你的岳丈,在朝中素来唯你马首是瞻,自然你也是了解魏俊辰的手段的,”鹿明
巍继续道,一边慢条斯理地抿了口茶,一边又道,“既如此,怀亲王可愿意去和暹罗和吐蕃的使臣谈一谈?”
鹿知岳心中一凛,到底还是躬身道:“儿臣愿为父皇分忧。”
“行了,你这就回去准备吧,明儿就去会晤两国使臣,别耽搁了。”鹿明巍道。
“是,儿臣告退。”鹿知岳躬身退出。
鹿知岳退下之后,鹿知城就更加浑身不自在了,他不安地盯着地毯上繁复雍容的图案,大气儿都不敢喘。
“朕知道你一片赤子之心,见不得大荔被暹罗和吐蕃这般羞辱,但是仗怎么能够轻易就打?”鹿明巍目光落在他的身上,缓声道,“且不说会损耗多少兵力粮草、伤及多少无辜百姓,一场战事下来,对国力伤害有多大,你可知道吗?上一次南疆之战,过了二十几年了,对大荔的影响却一直仍在,大荔积贫积弱也是自那时起,这两年来,大荔国力好不容易有了起色,这时候怎么能轻易发动战事?”
鹿知城只觉得浑身冷汗淋漓,忙得又叩头道:“是,父皇教训得是,都是儿臣考虑不周,请父皇降罪。”
“你一心为国,自是没错,却也要审时度势。”鹿明巍抿了口茶道。
“是,儿臣日后必定更加谨言慎行。”鹿知城忙道。
<strong>auzw.com</strong> “起来吧,”鹿明巍缓声道,指尖在桌上轻轻点着,“坐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