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半会儿是回不来,”提到谢伦,赵靖廷有点儿惆怅,抿了口茶,然后看向穆南山,“南疆怕是又要有战事了。”
穆南山一怔:“大荔皇上不是一直不愿意开战的吗?怎么忽然就变了主意?”
“万岁爷忽染重症,卧床不起,如今是三位皇子在朝中主政,”赵靖廷抿了口茶,一边又道,“咱们王爷是旗帜鲜明的主战派,怀亲王是十年如一日的主和派,那惠郡王平日里瞧不出什么端倪来,但是这一次却站在了王爷这一边,再加上前一阵子因京兆府尹强抢民女一事,朝中大臣多为不忿,怀亲王难免受了牵累,因此这一次朝臣也都站在了王爷一边,所以朝廷已经下令让惠郡王和兵部备战了。”
“惠郡王?”穆南山蹙了蹙眉,他从未见过鹿知城,更加不了解这人,“这人可靠吗?姐夫竟允他与兵部一道备战?”
“正所谓用人不疑,疑人不用,自然王爷放心用他,也就说明,他的确有过人之处,”赵靖廷道,顿了顿,一边又道,“对了,再过两日我要率西北大军开拔至青海,南山,你想一道过去吗?”
“我可以一道去吗?”穆南山一脸惊喜,“赵大哥,你愿意带我一起去?”
“王爷的意思是要顺带历练历练你,”赵靖廷含笑道,“纸上谈兵能耐再大,也不如亲自随军走一遭。”
“多谢赵大哥!”穆南山大喜过望,又小声道,“也多谢姐夫,这些年都处处为我着想打算。”
“你是王爷的妻弟,王爷自然要为你着想了。”赵靖廷道。
“那谢大哥呢?这一次他也会去吐蕃和咱们汇合吗?”穆南山问。
赵靖廷沉着脸,摇摇头:“不好说。”
“哦,要是谢大哥也去青海就好了,我都想谢大哥了,”穆南山有点儿泄气,“谢大哥不在库伦,我喝酒都找不到对手了。”
赵靖廷眉峰一动:“你你和谢伦喝过酒?”
“对啊,我最喜欢和谢大哥喝酒了,”穆南山忙不迭点头道,“谢大哥可是货真价实的海量,我和他能喝到一块去儿,和旁人总喝不痛快。”
赵靖廷觉得自己脑中似乎有根弦忽然就端了:“你你们平时都喝什么酒?”
“嗯,这可多了,高粱红、新丰酒、杏花村”穆南山掰着手指头数着,“不过喝最多的是烧刀子,库伦这边儿烧刀子最多,而且味儿醇,够烈,我和谢大哥有时候能十来坛子呢,甭提多痛快了。”
“他他真的这么能喝?”赵靖廷哆嗦着问,死死握着茶杯,骨节都发白了。
“是啊,谢大哥可是正儿八经的千杯不醉,”穆南山笑道,又有些诧异地问,“怎么?赵大哥你没跟谢大哥喝过酒吗?”
赵靖廷咬着牙道:“喝过。”
“我就说嘛,你们认识这么多年了,感情又这么好,怎么会没一起喝过酒呢,”穆南山含笑道,眼中都是少年人的晶亮,“不过瞧赵大哥你这幅样子,就知道你们怕是没喝痛快过,要不然等谢大哥回来的时候,咱们三个不醉不归怎么样?”
“好。”赵靖廷废了好大的劲儿才挤出来一个不算太难看的笑来。
“行,那就这么说定了,时候不早了,赵大哥,我先回去了啊。”穆南山起身告辞。
“好。”
穆南山走后,偌大的房间里,又只剩下了赵靖廷一个人,他对着幽黄的烛光,怔怔地出了好一阵子的神,然后他吹熄了蜡烛,摸着黑上了床。
没有洗漱,也没有脱衣,连鞋子都没脱,他的头埋进谢伦的枕头里,那上面的味道甫一钻进他的鼻中,他的眼泪蓦地就汹涌了起来。
“老子悲愤
不知道你是个拿酒当水喝的酒漏子,老子悔恨自己明明能面不变色地喝下三斤女儿红却抗不过三两烧刀子!”
“所以那天晚上你就把我给灌醉了?”
“我想想让阿伦做我的人,让阿伦再再也离不开我。”
“阿伦,我记得你一直骑白马?怎么就偏偏喜欢白马呢?”
“嘉盛五年,我随将军去南疆,你率众将在昆明城外跪迎将军,那天,你一身银白十三铠,腰系苍头犀角带,真真是威风八面,我那时候忽然就想起了一出戏文来,你知道是哪一出吗?”
“猜不出。”
“跨下超光白龙马,掌中天龙白金枪;英武盖世,胆略超群,人称乾坤一枪、常胜将军赵子龙”
“说来也怪,我就会唱这么一出京戏。”
“我那时候真是崇拜死你了,觉得大男人大英雄就该如此,顶天立地,保家卫国,也是从那时候起,我只骑白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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