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亏你还好意思说,”方珍璃一脸嫌弃,捉着郑作阳的手放到了他的肚子上,一边道,“你瞧瞧,你这肚子都比我还胖上一圈了,你还大言不惭说什么好身板儿?啧啧啧。”
“嘿嘿嘿,我这里头可都装着好东西呢。”郑作阳拍拍自己的肚子,一脸得意洋洋。
方珍璃勾了勾唇:“那你倒是说说里头都装了些什么好东西?”
“装着郑夫人对我的疼爱啊,”郑作阳笑得双目都眯成了一条线,拉着方珍璃的手在自己的肚子上面一溜摸,“这里是郑夫人给我做的虎皮花生,好让我一边看书一边做零嘴,这里是夫人给我做的莲蓬豆腐,因我前几日上火不能吃肉食,这里是郑夫人给我罗汉大虾,说是我终于下火了,可以动荤腥,这里是郑夫人给我沏的普洱茶,说是怕我吃太腻,所以给我刮刮油”
“你脑子里到底装了多少不正经儿的道道?”方珍璃噙着嘴笑,“人家读书人都是正派得紧,哪里像你这般没个正行?”
“哪里不正经了?桩桩件件都再正经不过了好不好?”郑作阳捉着方珍璃的手不住亲吻,亲着亲着就有点儿上火了,声音都变了,当下粗着嗓子道,“就只生这一个算了,往后咱再也不生了。”
方珍璃有点迟疑:“若是个丫头呢?”
“一儿一女不正好吗?”郑作阳脱口而出,一边四仰八叉躺在床上,“反正再不生了,我是明白了,生小崽子什么的,不仅累娘,也累爹啊,老天啊!还要六个多月呢。”
这话落在方珍璃的耳中实在熨帖,郑作阳的的确确是把始休当亲儿子看的,她嘴上不说感激,但是心里却是千千万万个感激,自然对郑作阳更是温柔相待,连带着郑作阳的肚子也就越来越肥了。
“我听张妈说”方珍璃小声道,话没说完,自己的脸就红已经红得不像话了,声音也更小了,“过了三个月,胎相就稳了,就不影响那事儿,你你注意点儿,应该就没事儿。”
郑作阳一怔,随即就明白方珍璃的意思,登时也臊了个大红脸,他咳嗽两声,然后才道:“没事儿,我我我能忍着,不就再过半年吗,没事儿,我刚才就是嘴贱,随口一说,你别当真”
“可是可是”方珍璃简直难以启齿,半天才微不可闻道,“可是我也想啊”
郑作阳觉得自己心里的某处弦蓦地就绷断了,他慢腾腾地从床上坐了起来,对上了方珍璃的眼睛:“张妈的话可信?”
方珍璃简直羞得眼睛都不知往哪儿看了,半天才点点头:“反正你你慢点儿就行别折腾太久,明天还得还得去静安郡主府吃吃喜酒呢”
话未说完,方珍璃的唇已经被堵上了,同时床帐也被放下了。
嘉盛二十八年七月初七
御林军副统领杜衡迎娶静安郡主金秀妍。
静安郡主府。
静安郡主昨晚上喝了一大碗的安神汤,但仍旧失眠了,在床上翻来覆去熬过了大半夜,后半夜才迷迷糊糊睡着了。
迷迷糊糊的时候,静安郡主忽然想起来八年前的那个最热的八月。
在那个八月,她成了康亲王府世子妃,出嫁前的那一夜,她同样也失眠了,倒不是因为因为激动,而是因为大婚之日的新娘吉服堵着气,说起来,那时候她还是骄横张扬的高丽公主。
她来大荔的时候,特地从高丽带了一身新娘吉服,那是她自己一针一线做出来的,前前后后花的五六年的功夫,女儿家这辈子最金贵华丽的一身衣裳,自然要自己做才贴心放心的,即便身为公主也不例外,无非等得就是大婚
这一日穿上身,但是偏生万岁爷下旨赐婚以后,康亲王府就直接送来了大荔的新娘吉服,那套凤冠霞帔虽然甚是好看金贵,但是却哪里能跟她自己一针一线做出来的吉服比呢?
她因此前后去了几次康亲王府,和康亲王妃商议此事,偏生却一次都没有瞧见自己未来的婆婆,倒是见到了一次自己的小姑子,比她还小两岁的珍月郡主。
“公主,不是我说你,你日后是要做我康亲王府世子妃的,怎么还这一身小家子的寒酸做派?”珍月郡主皮笑肉不笑道,瞥了一眼静安郡主怀里抱着的吉服,讥诮地牵了牵唇,“公主带来的这套高丽吉服呵呵,公主莫怪我心直口快,您这套吉服的料子,怕是都赶不上我身上这件常服,更别说是这上头乱七八糟的绣样了,啧啧啧,公主自己愿意丢人也就罢了,何苦要把咱们康亲王府的脸一并都丢了?”
那时候,她说什么了呢?
好像什么都没说,因为珍月郡主转身就走了,被一众仆妇簇拥着出了门,说是要入宫给太后请安,根本就是懒得听她说。
然后,偌大个正堂里,就剩下她一个人楞乎乎地站着,她摩挲着手里的吉服,一寸一寸,今儿她特地把这身高丽新娘吉服给带过来,想让康亲王妃亲眼瞧一瞧,想让她知道自己是多么用心地准备嫁衣,而高丽的嫁衣又是多么美丽,她又是多么渴望在大婚之日能够穿上自己一针一线做出来的嫁衣,但是不想康亲王妃根本都不愿意见她,怕也是早厌烦了她,所以就直接借着珍月郡主的嘴断了她的念想。<!--r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