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三皇子叫住了正要退下的侍卫,一边抿着茶,一边缓声道,“传旨下去,大皇子、二皇子重情重义,不忍与亡妻分别,故赐京郊行宫于两位皇子居住,今日就搬过去,非死不得出。”
侍卫这下子更是震惊了,还想问点什么,但到底也没有开口,只是躬身领命,然后就退下了。
三皇子面无表情地看着桌上的那本大皇子和二皇子联手献上的陈情表,半晌冷笑了两声,他起身,拿着那本陈情表,走到了火盆前,一页一页地撕下,缓缓地投入了火盆。
嘉盛二十八年九月十一
松宝宫。
天儿才亮,三皇子就匆匆来了松宝宫,那时候,尹淑仪正在吃早膳,瞧着三皇子一身明黄走了进来,她脸上也没有多少惊诧,仍旧坐在软榻上喝着酥油茶。
“尹姐姐,我又来蹭饭了,”三皇子大喇喇地坐在了尹淑仪的对面,也不跟尹淑仪客气,自顾自给自己盛了一碗酥油茶,一口气喝了大半碗,赞不绝口道,“就属尹姐姐做得饭最可口。”
尹淑仪笑道:“你若这么说,那宫里的御厨们可要如何自处?”
“我说的都是实话,不怕他们羞惭,”三皇子含笑道,一边又夹了一筷子松茸吃,顿了顿,然后小声对尹淑仪道,“尹姐姐,吃万饭,你就给我入宫吧?”
尹淑仪挑了挑眉:“入宫做什么?”
三皇子甫一对上尹淑仪的眼睛,只觉得心跳如雷,忙得就挪开了眼,埋着头小声道:“松宝宫实在太简陋了,我想让你住得舒服点儿。”
“松宝宫已经不错了,比从前住的地方已经好得十倍不止了,我住在这里很满足,用不着再大功干戈搬来搬去了。”尹淑仪放下了碗筷,一边擦嘴一边站起了身。
“不不是”三皇子忙得一把拉住了尹淑仪的手,他实在太紧张了,话都说不利索了,“尹姐姐,我我想让你和我住的近一些,我想以后日日都能跟尹姐姐一道一道用膳。”
尹淑仪登时就笑了,她看着三皇子,目光甚是玩味儿:“怎么?三皇子这是要请我这个和亲公主入宫给你做御厨不成?”
“不是!”三皇子的脸都红到了脖子根儿,他着急的要命,但越是着急,话就越说不了口,“尹姐姐尹姐姐我想”
尹淑仪的手腕都被三皇子给捏红了,她感受着手腕传来的疼痛和温度,心里的滋味实在形容不出来,三皇子的心思,她如何看不出?
她轻轻地拂去了三皇子的手,轻声道:“三殿下,你请回吧,你新君上位,有多少事儿等着你处置呢,又有多少豪门贵女盼着入你后宫盼你垂怜,你别在我这个败花残柳身上虚耗时间了。”
“你不是败花残柳!用在你身上的时间也不是虚耗!我愿意!”三皇子蓦地抬起了头。
这一次,他把尹淑仪的手死死握住,他死死地盯着尹淑仪泛红的眼睛,一字一字咬着牙道:“尹淑仪,我为什么非要学大荔文?我为什么非要做这个皇帝?我为什么非要杀那两个暹罗女人?为什么非要囚禁我的同胞手足?!尹淑仪,难道你都不知道?!尹淑仪,我从从来来都是为了你!”
尹淑仪看着三皇子通红的眼睛,心头涌上了丝丝酸楚,再开口的时候声音已经带着暗哑了:“三殿下,太迟了,太迟了,若是若是十一年前遇上你,我自然自然不会拒绝,但是但是现在”
“但是现在我还是一样爱你!尹淑仪,我比从前更加爱你!”三皇子截断了尹淑仪的话头,他蓦地一把抱住了尹淑仪,他抱得很用力,似乎是要把尹淑仪给嵌进自己的身体一般,他嗅着尹淑仪身上淡淡的味道,那股子味道,他十一年前就喜欢,那个时候他不会想到,这种喜欢会
持续十一年,会伴随他的一生,再开口的时候,三皇子的声音都带着浓重的哭腔了,“尹姐姐,能做的我都已经做了,现在只要只要你不放开我的手,我会我会让你做吐蕃的皇后,我会一辈子好好儿疼你爱你,我这一辈子都是都是你的求求你不要放开我求求你”
眼泪噼里啪啦地落下,尹淑仪的面前一片模糊,泪眼模糊里,十一年的过往匆匆滑过,多少苦难,多少心酸,多少屈辱,多少煎熬。
很多时候,她都佩服自己,这些年来,是怎么熬过来的,竟然还熬过了十一年。
这十一年来,她活得似行尸走肉,只有这孩子一直默默地温暖着他,让她还能在漫无边际的黑夜里,看到一丝微光。
今时今日,那道微光变成了熊熊烈日,照亮了她的生活,也温暖了她那颗麻木冰凉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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