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亭西推着单车,站在白栩家门前,垂头看着地面,安静的等她下来。
想起刚才家中发生了的那一幕,双手用力地握紧了手柄,骨节发白,神色浮上一抹怔忡转瞬即逝,又恢复到平常的样子。
一阵急促地脚步声从远到近,他缓缓地抬起头,看着少女飞奔到他面前,然后双手撑在自行车车头,黑眸注视着他,一眨不眨,急吼吼地说:“于亭西,我喜欢你!”
于亭西双眸平淡无波地凝视她——
她今天又要发什么神经?
四目相对,久久无言。
天知道白栩打开家门,在看到于亭西的那一刹那有多么激动,她不管这是梦境还是现实,激动过后,只想把这句憋在心里十几年的话立马告诉活生生的他。
白栩虽然二十有七,在社会上又跌打滚爬了这么多年,脸皮自尊啊什么的都丢的差不多了,但这会,面对着十七岁的于亭西,白栩觉得那个厚颜无耻的自己变成了浮云,现在的她心如鹿撞跟个小女孩一样。看着对方冷静,没丝毫要开口说话的样子,她忍不住咽了咽口水,脱口而出:“你难道没什么要说的吗?”
这时开门声响起,夏合踩着高跟鞋,挎着包,脚步匆匆走了出来。她看到于亭西,挤了个微笑,“亭西这么早就来等白栩啦!”
于亭西抬眼看向夏合,点点头,算是打了招呼。
夏合也习惯了于亭西的态度,没表现什么,但看到白栩披头散发站在他的车前,斥道:“你跟个疯婆子一样的跑出来干什么,还不快点去整理一下,人家亭西不难等啊!”
边说边疾步离开了。
她知道耽误他时间,可她这不是在等他的回应么。
于亭西见白栩纹丝不动的站在车前,跟他耗着,语气难得带了丝不耐烦,“你还上不上课?”
白栩感觉一口淤血被憋在心口,死都死不痛快,但也不好意思在继续追问下去,讪笑一声,“上的上的,你等一下,我马上就好!”迅速撤了放在他车头上的双手,低着头快步走回家。
匆匆关上大门,白栩背靠着门,颓废地叹了口气,她看出来了,于亭西根本就没把她的表白当真,但没关系,她还有时间可以去证明自己。
门外的于亭西的确没相信,他知道白栩最近喜欢上了他同班的沈淮,天天张口闭口沈淮沈淮。一个昨天还逼他在月底前叠要送给沈淮的人,今天又跟他说喜欢他,谁信。
而白栩却全然忘记了自己高中时喜欢过这号人物还逼他干过这事。
她猛然想起自己还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时候,火速飞奔到房间,拿起床头的手机,有些忐忑的屏着呼吸点亮屏幕。
待看到显示的时间后,白栩重重地呼了口气,小手不停地拍着胸口,还好还好,周若卿也还没喜欢上于亭西,虽然她现在已经祸害了于亭西一年多,但一切还来得及挽救。
白栩用手扒拉了几下头发,下意识地挽在脑后,突然想起自己现在是高中生,又移上去了些,扎了个马尾。冲到楼下,走到桌前,随意吃了几口,把碗扔到洗水池,匆忙出门了。
白栩背着书包推着自行车走出门外,咽下了嘴里的粥,轻扬嘴角,露出一个自认甜美的笑,对于亭西说:“久等了,我们走吧。”
但于亭西连个眼神都没给她,骑上自行车,先走了。
白栩没在意,跟在于亭西身后,看着男孩挺拔的背影沐浴在阳光中,蓬勃生气,脑中不禁浮现了他面无血色,紧闭着双眼躺在床上的样子。
眼眶瞬间发红,眼泪不由自主地流了出来,白栩忙用校服袖口擦了擦脸。
她不知道
自己是死了真的回到了十七岁这一年,还是这只是她做的一个梦,如果这是梦的话,她希望自己能一直梦下去,永远不要醒来。
如果她真的回来了,她一定会痛改前非,在高二这一年好好对他,最重要的一点就是阻止周若卿于亭西,他们不适合在一起。
两人一前一后到达学校,停好自行车。于亭西转身就走一刻也没停留,白栩如往常一般小跑着追上他。
他们所在班级不同,于亭西品学兼优在重点班,而高中的白栩只知道玩玩玩,根本没心思学习,被分在了掉尾的五班,所以把子女成绩当成谈资和荣耀的白氏夫妇对她更是不满,所幸她所读的中学是市里的重点之一,夫妇两才没过多的限制她。
白栩怕这只是南轲一梦,目光注视着于亭西,一下也没挪开。
走在前面的于亭西终于感觉到白栩的异常,先不说早上那莫名其妙的表白,就说现在本来应该叽叽喳喳没完没了的她,此刻只是安安静静地走在他身后,一点声都没出。
他很少去关注白栩,能让他注意到了这一点,完全是因为身后那道以往从没感受过的炽热的目光,灼得他浑身不自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