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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一叹君归执子手(2/2)

“无须客气。”燕飞摆摆手,向另一边的海岸走去,那里有一只小舟。

孙恩不会再回来,天师教众会怎样呢?

燕飞朝小舟走去,心想的却是如何向卓狂生这疯子交代这次与孙恩的最后决战?又如何向刘裕传达这关乎到天师军成败的重要信息?当然,他相信叶浩然的回归也许会让他有含糊其辞的机会。那时的刘裕哪里还顾得了孙恩的死活?

“之前要杀叶兄的那三人据我们后来查探是属于魔门的人。”燕飞划着舟和叶浩然交代一些零散的事。

“我知道。”叶浩然漫不经心地坐在舟尾回答道。

燕飞明显很是诧异:“叶兄知道魔门?我知道这么问很是冒昧,但是叶兄可否满足我的好奇心,告诉我叶兄从何处知道的?”

春秋战国之时,诸家学说兴起,呈百花齐放之局。到秦一统天下,以法家治国,两代而亡。高祖刘邦,开大汉盛世,文景两朝,以黄老之术治国,予民休养生息之机。后来汉武帝采犬罢黜百家、独尊儒学”的说法,其他诸家学说,都被打为异端。

到东汉时期,道家和佛门相继与儒教结合,转趋兴盛。

儒、佛、道本有相通相借之处,遂成主流。既有主流,便有异流,渐成对立之势。

异流便是主流思想外的各种论说。凡不能融入儒家学说者,均受到逼害和排挤,形成主流和异流誓不两立的对抗局面。

不论儒道墨法,又或孔丘、老子、庄周、杨朱、墨翟和惠施,他们都是想提供一套管治国家的理念和方法。体现于现实里,便成争天下的国家大事,谁能夺得政权,便可以实施自己的一套办法;体现于江湖上,便是正统派系与异端派系之争。

这是一场秘而不宣的战争,没有人愿意张扬,斗争更是随时势的变化,若断若续。

所以知道他们存在的习惯统称异流派系为魔门,他们则自称圣门。

“我与魔门自有一番恩怨。”叶浩然不愿提及祖

家之事,“不只是竺法庆的死,我亦有亲人因魔门而亡。”

燕飞随即不再多问。

“魔门现在辅佐桓玄,而叶兄那次正是刘牢之通知了桓玄,透露了你和刘兄的行踪。”燕飞顿了顿,脸色有些古怪,“刘兄因此和刘牢之还有桓玄结下仇怨,似乎试图报复回去。既然叶兄如今平安,还是劝劝刘兄不要太过偏激了。”

“……”

所以说……感情让刘裕彻底踏上那条路的居然是自己?难怪只有两年。这其中因果相生,果真让他分辨不出他是历史的棋子还是一场扰乱历史的意外。

他太了解刘裕了,如果是刘牢之和桓玄弄得小动作,而刘裕想要报复的话,就必须手握兵权,只有拥有权力能达到这样的目的。

叶浩然无奈扶额,面无表情地应承:“我知道了。”

“奇兵号”于午后时分,从海盐开出,开始北返的旅程。

纵然刘裕体格过人,但过去数十天废寝忘餐的紧张状况下,也差点把他累坏了。

今早起来后,主持了大大小小的六、七个会议,更令他忙得昏天昏地,透不过气来。这时乘机到床上休息。岂知身体非常疲倦,闭上眼后却是辗转反侧,无法进入梦乡。

“笃!笃!笃!”

敲门声响。

刘裕跳了起来,道:“请进来!”

进来的是宋悲风,两人对视苦笑,均知对方现在担心的是与孙恩决战的燕飞。

到靠窗的椅子坐下后,宋悲风叹道:“奉三也没有睡意,独自到舱厅发呆。”

刘裕叹道:“不知是否我的错觉,燕飞今回与孙恩决战,似乎没有上次那样的信心和把握。”

宋悲风道:“奉三也这么说,真教人担心。此战虽是突如其来,在我们没有任何心理准备下发生,却是关系重大,不但影响到南方的形势,还直接影响北方的情况。”

刘裕沉吟道:“我有个奇怪的感觉,小飞和孙恩之间的瓜葛似非像表面般简单,三次决战,结果都是耐人寻味,今次不知又如何呢?”

宋悲风道:“不理如何!最重要是小飞吉人天相,能活着回来和我们共赴广陵。”

刘裕心烦意乱的再叹一口气。

一时间,两人相对无言。

宋悲风道:“到广陵后,如果我可以抽身,我想到建康去打个转。”

刘裕皱眉道:“谢家现由谢琰之子谢混那小子把持,绝不会欢迎你,宋大哥为何要自取其辱呢?”

宋悲风苦涩道:“琰少爷和两位公子命丧沙场,此事对谢家造成无可弥补的打击,大小姐和孙小姐肯定会赶返乌衣巷,我是要去见她们而非谢混。”

刘裕心中感慨,想当年淝水之战时,谢家是多风光,但一切都过去了。随着谢琰这位淝水之战勋旧的战死,谢家从兴盛步向衰微,现在横亘在谢家子弟前方的,不是如何振兴家族,而是如何求存。

宋悲风的话传入他耳内道:“到广陵后,小裕有甚么计划呢?”

刘裕坦白地道:“我并没有具体的计划,首先要联络上我在军中的好友魏泳之,弄清楚情况后,再决定下一步的行动。”

宋悲风愕然无语。

就在此时,甲板上传来如雷响起的欢呼喝采声。

刘裕和宋悲风对望一眼,然后在那一刻醒悟到发生甚么事,同时跳将起来,抢出门外去。

刘裕大喜道:“干掉了孙恩吗?”

这句话问出后,他的话语就此戛然而止。燕飞在屠奉三、老手和一众兄弟簇拥下,神采飞扬地从舱门走进来。而刘裕的目

光却直直盯着燕飞身边一言不发的叶浩然身上。

刘裕一颗心忐忑跃动,心情有点像浪迹天涯的游子,流浪多年,尝尽人世间种种沧桑后,回到了一直盼望的家。

他忘掉了一切,包括谢玄以至乎甚么收复河山之志、北府兵的荣辱。

他本以为那种盲目和狂热,将永远不能再在他身上重现。没想到……感谢老天爷,这样的感觉终究没有离开他。

燕飞直接朝他走去,知道此时估计什么话也无法入刘裕的耳,神情古怪地答道:“可以这么说罢。”

众人再爆欢叫声。

宋悲风欣然道:“小飞何不割下孙恩的首级,只要把他的首级高悬会稽城外,戮破他天师的神话,肯定天师军会像弥勒教徒般不战自溃。”

两方在廊道会合,挤得整条舱道水泄不通,几乎有人满之患,人人情绪高涨,气氛炽烈。

燕飞心中苦笑,这正是他最怕面对的一个情况,不得不说违心之言,为难的是他绝不可以实话实说,可是因关系重大,他又势不能不作出清楚明确的交代。

只得含糊道:“我和孙恩决战于翁州岛西滨,他予我公平决战的机会,尽显他一派宗师的风度。所以他虽尸沉大海,我也不敢打扰他,希望他能寻得离世后的安乐之所,得到他渴想的东西。”

屠奉三沉声道:“孙恩是否真的死了?”

燕飞一字一字的缓缓道:“我敢保证他永远都不会再踏足人世。”

欢呼声再次震动长廊。

孙恩的武功不但是南方第一人,且他更是天师军实力的象征,此战将把燕飞推上天下第一高手的宝座,威势盛如慕容垂之辈,也要黯然失色。

燕飞之胜,不但可立竿见影地振奋刘裕一方的军心,令刘裕更添领袖的魅力和号召力;另一方面则从基本动摇天师军,其效果类似竺法庆之于弥勒教,唯一分异处是孙恩近年来已不理天师军的事,一切事务尽交予卢循和徐道覆两个徒儿。不论如何,当孙恩的死讯传遍南方,会对天师军造成无可弥补的沉重打击,长远的影响更是难以估计。

翁州岛之战,虽只是燕飞和孙恩两人间的胜败荣辱,事实上却牵动了整个天下的形势;整个战乱时代的发展方向。

众人狂喜,情绪激动。

乘着无人注意,刘裕快步走到叶浩然身边。

“寄奴。”叶浩然的声音不大,甚至刻意压低,在吵闹的环境下很容易让人忽视。

刘裕却心中一颤,生出难以形容的感觉。叶浩然对他的称呼,使他有一种亲切温馨的醉人感受,似直钻进他的魂魄里去。

他不知道叶浩然当初为何执意要让燕飞带他离开,也不知道叶浩然消失两年究竟去了何方。

但他记得,叶浩然承诺过会回来。所以他做好了等待的准备。

如今重逢,一股快乐幸福的暖流涌过刘裕体内每一道血脉。

什么军事大计、作战行动、天下形势,全被抛到九天云外,天地间就只剩下这个彼此,此外的一切再不复存。他的过去和未来也消失了,只余眼前的这一刻。

“浩然……”

轻轻呢喃。

刘裕伸出手握住叶浩然的手,直到体温传递过来,才切实感觉到他真的回来了。

终于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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