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往水床边一坐,脸上笑意清浅,“啊,刚刚忘了说,本君是玄龟,这里自然就是龟玉宫了。”
玄龟?上古四大神兽啊!难怪修为那么高!
凤栖双眼圆瞪,脸上满是打量的神色,“大叔,你是玄龟?”
竟然是神出鬼没的玄龟,不过仔细想想,有蛛丝马迹可寻。
她当时落崖的地方正是杻阳山附近,而怪水正是发源自杻阳山,然后向东流入宪翼水。
在宪翼水中有很多暗红色的龟,长着鸟一样的头和蛇一样的尾巴,正是大名鼎鼎的旋龟!
因为一时有些激动,凤栖的身体不自觉地抬起,又重重地砸在水床上,“嗷唔”一声,呲牙咧嘴。
玄龟见她这般,急忙伸手按住了她,无奈地摇了摇头,“你这小家伙,就是太年轻了,心浮气躁,一丁点儿事,也能这样忽惊忽炸的。
像本君,都忘记自己到底活了多少万年了,不管发生什么事儿,照样面不改色,这叫沉稳。”
凤栖脑海里忽而闪过一个词,千年王万年龟,即便在现代,龟都是长寿的象征,更何况这上古时代修成了精的玄龟!
看着他有些洋洋自得的小表情,怎么感觉玄龟大叔看起来就是个孩子?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人一旦老了,就开始像个孩子一样。
被点名批评了一顿,凤栖只觉眼前有无数头草泥马飞奔而过,上下打量了他几眼,嘴角轻扯,漫不经心地说道:“啊,大叔,你的头发上有根水草。”
玄龟看着她生动的表情,信以为真,当即慌乱地站了起来,“刷”一下从袖子里抽出一个水镜,上下左右地看了一遍,喃喃说道:“哪里有水草啊?本君怎么没看到啊。”
说完这话,才突然意识到什么,转头看向凤栖。
好呀,真是个坏丫头!真是一点都吃亏不得!
玄龟看到凤栖嘴角清浅的笑意,自然知道上当受骗了。
他将水镜小心地收起,轻咳两声,“你这小家伙,真是一点也不可爱,小没良心的,枉本君耗费十多万年的神力去救你。
不是一万年,而是十多万年啊,那要是一般人,不得感激涕零,恨不能以身相许啊,你倒好,不报答就算了,还这般欺负我……”
额,一般这种年纪的男人,不都是成熟稳重的吗?为何他却跟个孩子一般?老顽童啊!
一般像玄龟这样地位的大神,若是随便救了个人,不应该是做好事不留名吗?他为何还要广而告之?这是生怕她会跑路吗?
特么的,一定是在做梦,好想装作不认识这个戏精大叔啊!
可是现在不是跟他讨论这个的时候,
凤栖忽而想到什么,脑子里闪过一张温润潋滟的面容,原本有些苍白的脸瞬间白如纸。
她面色激动难掩,当即打断了他的话,急急问道:“大叔,你可曾见到一个男人?跟我一起落水的人,身穿胭脂色的衣衫,长得非常好看的男人?”
玄龟挑了挑眉,看了看她的手,徐徐说道:“有话好好说,你先放开本君的衣袖,本君去把他拿来。”
文鳐没有死?文鳐没有死!玄龟真的救了他!
凤栖眼睛闪着亮光,眼底满是失而复得的喜悦,以致于都没有注意到他的用词。
玄龟说的是“拿”,而不是扶过来,或者背过来。
她沉浸在自己的喜悦中无法自拔,激动地连眼眶都湿润了。
凤栖一边固执地擦着眼角,不想让人看到她脆弱的一面,一边激动地说道:“大叔,是你救了他,对吗?
他还活着?对吗?!就像我一样,还活着,对吗?大叔,你真是我的救命恩人!”
玄龟的脸色稍变,幽幽叹了口气,“小家伙,你先不要急着高兴,等见到了再说吧。”
说罢,转身走了出去。
凤栖的目光从未离开过他,看着他慢慢走出去,又看着他慢慢走回来。
一颗心好似被放进了油锅里,七上下,不得安宁。
若不是身体还动不了,她早就扑上去了,心脏“噗通噗通”跳得厉害,仿佛一张嘴,就能跳出来一般。
凤栖死死地盯着玄龟的身后,眼睛一眨不眨,直到他走到床前,也没看到任何人影,一颗心也从云端坠到了深渊里。
她再次抓住玄龟的衣角,眼中写满慌乱,嘴唇颤抖的厉害,“大叔,他人呢?文鳐呢?你不是说找他么?他为何没有跟你一起来?”
玄龟看到她焦急又惊痛的脸,有些不忍心,将手中一个小小的玉瓶递到她手上,声音带着一丝微不可察的感伤。
“本君看到他的时候,他只剩下最后一缕魂了,或许是执念太深,一直游离在他的身体之上。
我耗费万年神力,将那最后一缕魂封在他的原身上,又用万年焉酸草汁滋养着,才勉强吊着他。”
凤栖只觉一簇烈火被冰雪兜头一泼,极大的恐惧窜上她的心头,眼泪几乎不受控制地顺着眼角流了下来。
她颤抖着双手接过玉瓶,咸涩的泪水“啪”地滴落在瓶身上,溅起一朵水色的花。
凤栖将小小的玉瓶放在眼前,隔着泪水模糊地看着,但见瓶中一只小小的苍色小鱼,隐约可见小小的白色脑袋和红红的嘴巴。
只是与她曾经看到的不同,现在的文鳐好似失去了生气一般,静静地漂浮在水面上,动也不动。
曾经一直藏在她的衣袖里,跟她聊天,陪她解闷,教她认字的文鳐不在了。
曾经文鳐是那么的欢快,银光灿烂的鱼尾甩出水面,撒开一串灿烂夺目的水珠,可如今却再也看不到他欢快游动的身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