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王明亮的眼睛就又暗了下去。父子相见却不能认,多少让他自责,让他觉得是他自己造的孽。
赵正初抿着唇站在床边,看着梁王一时无言,七年未见,父王竟比印象中的样子苍老了这么多,他觉得身上的担子沉甸甸的。
郎中把完脉,捋了捋胡须,沉吟道:“王上的病本不是什么大病,但这么久都不见好,许是药不对症,我得看过王上用的药才能做决定。”
赵姣心沉了沉,果然是赵玄生在做手脚,她说:“既然这样,那太医送来的药父王就不要喝了,我搬进宫里住,你给父王抓药,我亲自来熬。”
她决定一会儿就去说服赵玄生。梁王父子相见,郎中算是外人,他把完脉就先避到屏风外了。赵姣也站起身,走到窗边,开了一条缝注意着外面的情况。
赵正初在梁王手边坐下,这样的情况让他没有时间与梁王闲话,他说:“威武将军掌管雎阳禁军,我怀疑他八成叛变了,要不然赵玄生怎么会这么顺利?”
梁王的神情就更难过了:“是孤……看错了人。”
他冲赵正初招了招手,示意他附耳过来,赵正初就把耳朵凑近他。梁王问他:“看见那边的一排书架了没有?”
赵正初顺着梁王目光看去,点了点头。
“你把书架推开,大概是右边第三个格子的正下方,有一块活砖,你把它搬起来,里面有一个机关,打开,下面是一条地道,一直通向雎阳城郊的一个宅子里。那宅子虽然很破,但也能勉强落脚。机关钥匙,就在……”
梁王颤颤巍巍地伸出右手,摸向自己的脖子,掏出了一个指环一样的东西,拽下来递给赵正初:“没有这个指环,就算机关被人发现,他们也打不开。你下了地道之后,右手边墙壁上有一个凸起,你按住,机关就自动合上了。”
梁王絮絮叨叨的跟赵正初交代:“那宅子里有井,有柴,还有米。你可以在那里待几天,等到风声过去了,你再离开雎阳……”
赵正初紧皱眉头:“父王这是什么意思?”
“赵玄生要宫变了啊,父王要你活着,拿着我梁国的玉玺和兵符,去边境找高舒,然后再杀回来……”梁王情绪有些激动,忍不住咳了起来。
赵正初连忙给他顺气,梁王又断断续续说了一些他以前从来不知道的王宫秘密,赵正初一一听着,记在心里。赵姣突然啊了一声,转身快步走来:“阿弟,外面守卫突然增多了!”
屋内几人皆是一惊,梁王拍着赵正初的手:“快走,快走……”
赵姣也是六神无主,那郎中已经吓得屁滚尿流的从屏风外跑了过来:“郡主!怎么办?小的还不想死……”
屋内的人无措之际,赵玄生大踏步走了进来,他扫视一圈,在赵正初的脸上停留片刻,目光转向赵姣,他笑道:“不知王妹昨天与我说的事,进行的怎么样了?”
梁王疑惑地看了赵姣一眼,赵姣捏住了袖子:“我忧心父王病情,还没来得及说。”
“哦?”赵玄生扬了扬眉,显然不信,“我看王妹是根本不想说吧。”
他勾了勾唇,打了一个手势,顿时殿内几人就被带着长矛的士兵包围了,梁王气的拍床,怒瞪着眼:“赵玄生,你这是要造反不成?!”
赵玄生不置可否,他眼风扫过赵正初:“我的耐心,也是有限的。王妹,你这个郎中,怎么看着有点眼熟?”
赵姣没有说话,他们都明白,赵正初暴露了。
她说赵玄生怎么会允许她带着郎中进来呢,原来他等着梁王一家齐聚承明殿,为的是一网打尽!
“都抓起来。”赵玄生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