附近能挖的树都移栽到了这片新土之上。有高有低,有粗有细。银杏,榆树,栎树,杨柳,还有好些叫不上名字的,满满当当都种植在了一起。
“太密了。”田伯用铁锹夯了最后一锹土,走到边上,看着这些树,对尚琰说道。
“密了好。”尚琰却是很满意。枝连枝,根连根。在天愿为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天长地久有时尽,此爱绵绵无绝期。他记得给敏敏写过这句诗,那时他好想和她完婚。可那疯丫头就是装无辜,不领情。
尚琰走进树丛,站在敏敏那块地上,那里种得是一棵杨柳,是他特意挑选的。虽然还很纤细,但枝叶繁茂,随风摇曳起来很是欢欣鼓舞的样子,可不像极了敏敏?
西城杨柳弄春柔。
动离忧,泪难收。
犹记多情曾为系归舟。
碧野朱桥当日事,
人不见,水空流。
韶华不为少年留。
恨悠悠,几时休。
飞絮落花时候一登楼。
便做春江都是泪,
流不尽,许多愁。
此刻念起这首诗,那眼泪又止不住得落了下来。他问了几次敏敏是得了何种恶疾如何离世,可田伯都吱吱唔唔说不清楚。原来生命如此脆弱,不堪一击。她倒好了,一了百了,净了六根,可留下活着的人该如何活下去。尚琰抱着杨柳,头倚在上面,泪水顺着枝干流下土去。
朱开见尚琰又要发怔,急忙过去把他拉了出来,与田伯一起走去义庄歇息。
这近两个月,他俩除了寒山寺就是义庄。尚琰总又有心拖延,一遇下雨就是两天打渔三天晒网。田伯却是急性子,恨不得一天完工。尚琰不来,他就一个人动手。可尚琰却又不答应,把田伯种的全都拔出来,非得是他亲自重新种过才罢。田伯无奈,只好由着他。每每等他们来了,再一起开工去挑土挖树。而尚琰也感觉田伯跟杨府的关系很亲密,可是田伯却从来不多嘴,问多了就是叫他“哪里来,哪里回”。
回到后院,田伯自去烧水沏茶,朱开去给他们的马喂了些草料。尚琰心绪未定,眼神直在四周游离。像是什么都尽收眼底,却又什么都看不尽。棋盒里无意取出一枚棋子,捏在手里捻搓得都生了手汗。
田伯走过来,看了看他道:“殿下,早点回去罢。”拖拖拉拉两个月,总算种完了。尚琰再不走,他真要忍不住道出真相了。
尚琰摇了摇头,哪里都不想去,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看着手里的棋子,随便一问:“田伯,杨大人为何要送你棋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