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潜唐从后视镜里看了他一眼，点头道好，又说：“等会我把李路留下，洋子有什么事你差遣他去跑腿。”</p>

吉田洋子笑笑：“我没有什么事情需要办的，你也挺累的，还是让李管家开车送你们去塘沽。”</p>

陆又安将她揽进怀里：“有什么事等我回家再说，这一路你都没好好休息，回去就好好睡一觉，其他的都不用管。”</p>

吉田洋子靠在他身上，点点头：“我知道，你放心。”</p>

这一趟陆又安和吉田洋子是去广州，打着旅行的旗号，实则是帮顾潜唐的忙，替他去见一个人。</p>

那人是以前英国皇家造船厂的工程师，退休之后便移居香港。顾潜唐希望从他那儿打听一些以前的事，便和他通信几回，又约好在广州见面。只是一来最近实在分身乏术，二来他身边太多人盯着，贸然往广州去估计会打草惊蛇。</p>

可陆又安不一样，他新婚燕尔，带着妻子到处去转转正是常理之中，并不会引起人怀疑。而自己又信得过他，当年的事也没瞒着他，让他夫妇俩去这一次是最好的选择。</p>

陆又安听他一说便立刻明白了此举的用意，当即二话没说便应了下来。只不过他没和吉田洋子透露，只带着她在广州四处游玩。临近约定的日子，才私下里单独去见了那个英国人一趟。</p>

“十几年前的事那人记不太清了，不过他说有印象一个中国的私人船厂主曾经买过他们公司的船壳。”</p>

到了船坞，俩人便上了高台，陆又安开门见山，直接把这趟的见闻说了。</p>

“我又问他那个船厂主是谁，他说早就忘了，只记得那人很是儒雅，英文也讲的很好，对造船也自有一番见解。”陆又安道，“当时他们公司不想把船卖给他，他却提出来只买船体也可以，里面的东西尽可拆去。”</p>

顾潜唐点点头：“福叔也提到过，当年父亲瞒着所有人，不知从哪收来一个空的船壳，只有架构，里面空空如也，却还是花了不少的钱，想必就是这个。”</p>

“那就都对上了。”陆又安一手撑着栏杆说，“那个英国人说的船厂主就是你爹。而且，你知道吗？他还说当年公司高层知道了这笔交易之后紧张的不行，直接上报给了议会。只不过当时的首相认为中国没有先进的技术，买个空壳走也不足为虑，这才没有深究。”</p>

“英国人没有深究，可到底还是有人’深究‘了的。”顾潜唐冷笑一声，转头盯着陆又安问，“那条船原本是艘战船，对不对？”</p>

陆又安点头：“是，说是个新型的战列舰，据说性能好又厉害。”说着耸了耸肩，语带嘲讽，“但谁知道真正是个什么玩意儿，还不是听他胡吹。只是有一点叫他们说中了，咱们不掌握那技术，的确没研究出来。”</p>

现在回忆起那天英国佬脸上的神情，陆又安还是觉得憋气，他轻哼一声，抬脚踢在栏杆上，低头看着空空如也的船坞发呆。</p>

高台上，海风把一排旗子吹得猎猎作响，不时有海鸥鸣叫着盘旋在周围。</p>

顾潜唐凭栏远眺，目光所及之处，海天一色，分不清哪里是海哪里是天。</p>

沉默许久，他才再次开口，语气里却满是颓丧愤懑：“父亲当年被人害死，我想我终于知道原因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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