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潜唐抿嘴点头：“小野先生一番操作颇见功力，想必对茶道也是精研已久，如此繁琐的程序才会丝毫不乱信手拈来，真是叫人佩服。”</p>

小野笑道：“哪里，顾桑客气了。其实我还没问，顾桑喜欢喝什么茶？”</p>

顾潜唐道：“这个嘛，我个人而言还真没有什么偏好，不过在英国念书时，常喝红茶，如今倒也习惯他们的口味。”</p>

小野道：“正如顾桑所言，一个人的口味，大概是会因所处环境而改变的。想必顾桑在去英国之前也是喜欢喝天津本地茶叶的。”</p>

顾潜唐垂眸道：“小野先生怕是不知情，我是在美国出生的，父母去世后我一个人在欧洲各国辗转谋生，几年前才来天津。”</p>

小野面露惊讶，连声道歉，又问：“顾桑怎么会想到去欧洲游历？”</p>

顾潜唐苦笑：“说游历实在是抬举在下了。”他叹息一声，道，“八九岁上家中遭了变故，父母骤然离世，什么也没留下。当时我走投无路，也是年纪小不懂事，为了生计随人上了一艘往法国的船，从此后便是半生飘零。”</p>

小野心有戚戚：“顾桑一定吃了很多苦吧，好在全都过去了。听说你就要结婚，不知到时我是否有幸观礼？”</p>

“自然是要请小野先生的。”顾潜唐说着，忽觉一阵茶香飘溢而出，他吸了吸鼻子，忍不住赞了一句，“好香的茶！”</p>

小野似是得意不已，忙斟了一杯双手奉上，顾潜唐接过来先是嗅了嗅，又赞：“清雅柔和，茶汤澄澈，果然是上品。”</p>

小野自己也斟了一杯，抿了一口又问：“听说顾桑是剑桥大学毕业的高材生，现在还在北洋大学堂任兼职教授，在中国，应该称得上‘儒商’了吧。”</p>

顾潜唐放下茶杯，道：“牛津大学。”</p>

小野一愣，随即笑道：“是吗？那是我记错了。牛津和剑桥都是顶尖的学府啊，若非如此，顾桑也不会有资格教授大学生。”</p>

顾潜唐默然片刻，道：“小野先生，今日你请我来此，是专为喝茶呢？还是有生意要谈？若是喝茶，咱们也喝过了。若是谈生意，现在可以开始了。”</p>

小野抬眼看了看他，微微一笑：“早就听说顾桑是个直爽的性格，今日一见果然不假。”</p>

“小野先生又不是头一天认识我，怎么以前的顾潜唐不是直爽的性格吗？”顾潜唐道，“太古东码头的标书我提议公开，是工部局阻拦才搁浅。后来您找我买顾氏的驳船，我也一直配合，还不够直爽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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