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骥宁抖了抖烟灰，眯着眼睛睨了他一眼，含笑道：“混混帮原本依附栗大洪，却没并入青帮。栗大洪一死，他栗家没有人能接的下这一盘散沙。徐百严，书生一个，成不了大事。”</p>

顾潜唐面上倍加恭敬，弯着脖子讨教：“还请白厅长提点一二，要不然，顾氏可真是撑不下去了。”</p>

“不至于。”白骥宁又打起哈哈来，“你家大业大，怎么就撑不下去了？”</p>

顾潜唐心里着急，却还得装作没主意的样子哀求：“您瞧瞧，您这话说一半，真是要把我憋死呀？白厅长，您就行行好，给指条明路吧！”</p>

白骥宁沉吟半晌，直到手里的烟已经烧尽头，他才掐灭了烟头，看了眼车窗外依旧闹哄哄的火场，缓缓地吐出两个字：“脚行。”</p>

脚行？顾潜唐还待要问，可白骥宁却不肯再说，推开车门下车径直又朝栗公馆去。</p>

顾潜唐也只得暂时压下心中疑虑，赶忙跟了过去。他原来并没指望能从白骥宁那儿多得什么指点，他能和自己说这些已是意外收获。</p>

只是脚行所指虽然暗合他心中猜测，却又不知是不是和自己想的一样，因此反而疑惑起来。</p>

此时火势仍猛，众人却已隐隐现出疲态。立时灭火已然不可能，现在要做的也不过是不让火势蔓延，以至伤及无辜。</p>

好在栗公馆占地很大，周围又没有什么邻居，这火烧了房子花园也就再没什么可烧的，渐渐地也就小了下去。不过所有人都心中有数，能救的已经救出来，救不了的也就只能听天由命了。</p>

这火一直持续到深夜，下了场雨才彻底浇灭。秋雨夜凉，众人见火尽数灭了也便渐渐散开。</p>

一天之前这里还堂皇威赫，门庭若市，只短短的一天功夫，便只有断壁残垣的栗公馆在夜雨迷蒙中尽显凄凉。</p>

顾潜唐望着残败的废墟，眼前浮现出当年家中失火的场面，他被福叔拖着离开家时，正屋的房梁轰然倒塌，整片宅子淹没在火海中。</p>

眼前情景和记忆中的重合，他心中一时间百感交集，快二十年了，往事历历在目，他以为可以放下的事却原来根本一直都在心中萦绕，挥之不去。</p>

“东家，东家？”李路带人过来，见顾潜唐对着废墟发愣便唤了两声，却见他脸上似乎有泪痕，不由有些担心，“东家，你没事吧？”</p>

顾潜唐这次回神，发觉脸上有些湿凉，抬手抹了一把道：“下雨了。”</p>

李路抿抿嘴，东家显然忘了身后一直有人帮他撑伞。</p>

“东家，火已经灭了，警事厅的人也都走的差不多了，咱们是不是也回去？”</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