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先生真是书生意气，很多事不是你想象的那样的。”李昭翎摇头叹息，“警事厅敢不敢管还是另说，他们就是真的要管又能如何呢？小野是日本商会的头儿，有外交豁免权，即便真的查到他头上，他一来可以拖，二来可以不认，最不济你跟他杠上，他还可以随便交一个顶罪的，到时候一切照旧，只是告发他的人就没什么好果子了。”

陆又安张了张嘴，不知道该说什么。

顾潜唐垂眸沉思，片刻后才斟酌着开口：“李老板，你说兴庆接了南京政府的订单做军舰，

你们船上的新型发动机，是从美国买的技术吗？”

“美国人怎么可能卖技术给咱们。”李昭翎苦笑，“是直接买的机器，我找人研究的，现在基本已经掌握了原理，能造出个差不多的了，只是要达到原装的水平还是远远不行。”

陆又安笑道：“李老板还有这个心思，真是不简单！只是你这么研究人家的发动机，美国人没意见？”

李昭翎撇撇嘴：“我花钱买的是技术，他们派人过来只是教了怎么维护，其他的一概不说，本来就是他们不守承诺。我自己找人研究已经是亏大了，只不过美国人势大，也没处说理。”

“何止美国人，现在英法德日俄，哪一家不比咱们中国势大。在中国做什么都要看他们洋人的脸色，反正我是受够了。”陆又安愤愤道，“好好地国家现在乱七八糟、乌烟瘴气！”

“又安，现在不是抱怨的时候。”顾潜唐递给陆又安一块点心，“你先吃点。”说着又望向李昭翎，“如果是美国的技术，那我大概是知道一点的，他们的东西不太行，所以先不用着急这个。”

李昭翎挑眉，心道美国的东西不太行，难道你顾氏有行的？

谁知顾潜唐接下来便道：“李老板随我去看看顾氏新造的货轮，就知道了。”他指了指窗外的大船坞，“咱们的技术不敢说世界领先，但甩美国人的发动机几条街还是可以的。”

“小棠，你要干什么？”陆又安嘴里嚼着点心说话有些呜呜噜噜的，“那发动机可是咱的秘密。”

顾潜唐摆摆手：“不碍的，科学技术本就应该是全人类共享的，更何况咱们还都是中国人呢。”他说着便起身，笑着请李昭翎出门，“李老板，咱们去看看顾氏的新船，回头你再听听我的想法，如何？”

从船坞回到办公室，李昭翎的脑袋还是懵的，他做梦也没想到顾潜唐能造出燃气轮机，更想不到顾氏的这一款比兴庆重金购买的还要先进，甚至是他前所未见的。

“李老板，您想什么呢？”陆又安递过去茶水，好心提醒，“走一圈也累了，您喝点茶吧。”

李昭翎接过茶杯，看向顾潜唐的眼神都不一样了：“顾老板， 你藏得可真够深的啊！”

顾潜唐挑了挑眉，笑道：“您这话说的，现在不是都流行个核心技术吗？我这也算是赶个时髦。不过说到底其实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这话显然别有深意，李昭翎被刺得不大自在，却找不到反驳的话。只能尴尬地笑笑。

顾潜唐说的是实话，并不是刻意挤兑，可李昭翎正反应倒好像自己理屈一般，叫他苦笑不大。

“李老板觉得我家货轮如何？”顾潜唐坐下来，含笑问道，“现在船坞里这一艘是刚从伦敦回来，正例行维修。本身速度不算最快的，平均只有40节而已，遇到天气好还能更快点。具体的您也都瞧见了，又安介绍的也很详细，我就不再啰嗦了。”

李昭翎点点头，由衷道：“抛开过往，抛开生意全都不谈，顾老板你真是叫我佩服！我李昭翎，心服口服！”

陆又安笑着看向顾潜唐，只听他道：“李老板，我带你去船坞，可不是想叫你佩服我的。咱们还是要谈谈生意，谈谈过往，不然，您来这一趟，岂不是白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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