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讲吧。”苏菁菁往椅子里一靠，好像泄了气似的，“我就是来和你讲话的。”</p>

“你和父亲重聚不易，可我说句不该说的，你到底是在中国长大，而他是日本人，那么多年又有了自己的新家庭。你要是觉得他的力量可以依靠——当然不是不行，只是还需三思而行。”</p>

“……”</p>

“更何况，你和李兄，到底也只是生意上的合伙人。”</p>

言外之意，你都不是他什么人，想为他讨公道，那就是名不正言不顺，到头来，伤心难过的也只有你自己。</p>

话已经说的这样明白，苏菁菁只要不是傻子就能明白顾潜唐是在掏心窝子地讲话。</p>

“顾老板为什么和我说这些？”</p>

顾潜唐笑笑：“在做生意这件事上，苏小姐巾帼不让须眉，顾某一向佩服。况且咱们都是中国人，乱世不易，我希望每个同胞都能平安顺遂。”</p>

苏菁菁心中感慨：“想不到到头来，竟然是你和我说这些话。”</p>

“虽是顾某肺腑之言，可终究还是要看你自己。苏小姐，所谓善恶到头终有报，很多事都不急在一时的。”</p>

苏菁菁沉默片刻，问道：“顾老板今后有什么打算？”</p>

顾潜唐看了她一眼，道：“李兄没做完的事，总得有人接着做。”</p>

“你把南京的订单接下了？”</p>

顾潜唐点点头，如果不是为了那份订单，他也不会费心收购兴庆了。国民政府要的军舰，怎么能落到日本人手里？</p>

这次见面后没过多久，苏菁菁就去了沈阳，临走前她把在天津的住处也卖掉了，似乎是不打算再回来。</p>

她走前一天，拖人给顾潜唐送了个信，说他如果在天津有什么搞不定的麻烦，可以随时联系自己，只需要给沈阳发个电报就可以。</p>

顾潜唐看过之后随手递给了洛嘉怡：“我早先是没想到，这位苏小姐还是个性情中人。”</p>

洛嘉怡扫了一眼便把信纸叠好收进抽屉，转身继续收拾行李。</p>

“她和李昭翎也挺多年了，虽然后来有些龃龉，毕竟还是有感情。女人嘛，总是更重情一些。”</p>

“瞧你说的，好像男人不重情似的。”</p>

“……”洛嘉怡瞥他一眼，拎起一件衬衣来考虑是不是要熨一下。</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