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的月色格外的明亮,也格外的清冷,宇文护放下手中的笔,叔父已经北巡已有一些时日,京中也算稳定,比起废帝元钦,元廊的确也算个合格的傀儡,可是不知为何,他总感觉会有什么事情发生。
倚窗而立,莫名想起一些陈年旧事来。
那一年,他11岁,混乱中与母亲失散,他与身边的小厮哥舒彦历尽艰险,终于来到了长安见到了他的叔父宇文泰。
那一日,叔父给他说了个故事,“犹记当年我与她初见,恰好也下着雨,她从远处走来,见我独立亭中,便借了我一把伞。”
“那天夜里,皎洁的月光洒向湿漉漉的大地,她问我‘公子踏月而来是为了还伞吗?’我只想问问她,可愿让我成为她的执伞人,替她遮风挡雨,护她一世无虞?”
叔父说着说着自己笑开去,“她笑着同我说‘抱歉,宇文大人,这把伞早就是你的了。’”
宇文护只是低喃,“也许,那女子心悦之人不是叔父吧。”
可叔父在问的却是,“这些年,你母亲,安否?”
儿时不解,直到母亲去那日,他才明白叔父故事中的女子是谁。她终究化作了一块浅浅的墓碑,长眠在城西宇文家族的墓地中。
悠悠岁月,尘封了太多的事情与感情,这么多年来,叔父对他有养育之情,有教导之谊,有赏识之义,有提拔之恩,某种程度上,叔父是将他作为嫡长子培养。
然而他不得不承认,叔父的野心也激发他蓬勃的野心,从叔父想要问鼎帝位开始,这种类似父子的叔侄情就结束了,他终究不是叔父儿子,也终将这些弟弟们的巨大威胁。
他突然很后悔娶了元清月这个女人,因为她的愚蠢,他引来了叔父的忌惮。虽知叔父现在并不会对自己如何,到底因为那句话心生芥蒂,有朝一日叔父正位大宝,他们之间恐怕就只剩下君臣二字了。
“主上!有快马从泾州赶来。”哥舒一声轻唤,将宇文护从回忆中抽出。
哥舒递上手中的信件,“这是方才送来的加急信件,请主上过目!”
匆忙拆开信件,宇文护失神,叔父病重,可能大限将至。
“备马!即刻赶往泾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