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你打翻母亲的贡盘,打死你,打死你!”一个稚嫩的童声不停地咒骂,伴随着拳打脚踢,一个身着粗布衣的11岁的少年蜷缩在地上,忍着痛,丝毫不敢还手。
“阿觉,饶了他吧。”一个稍大一点的男孩婉言劝道,正是宇文泰的庶长子宇文毓,可7岁的宇文觉仍旧不依不饶。
“何事这么吵?”身着白色丧服的少年走了出来,因太师宇文泰正妻亡故,其侄宇文护正值孝期,于是便被委托暂时管理府中事务。“阿护哥,他打翻母亲的贡盘!”宇文觉愤怒地说道。“公子,饶了我吧,饶了我吧,我真的……”那个少年奴仆爬起来,朝着宇文护拼命磕头。
宇文护心中烦闷,对宇文觉道:“母丧祭祀,为子者不亲为,何谈孝道。”瞟了那奴仆一眼,他再度开口:“要是我,早就军法处置了。”
看着宇文护远去的背影,宇文觉想起今后要亲手侍奉母亲,复又看向跪在地上的奴仆,下令重打30杖。厚重的板子打在肉上发出沉闷的声响,随着数量的增加,每一杖都伴随着血珠飞出,殷红的血流了出来,在太师府的青石板上显得十分醒目,受刑之人已不省人事,宇文觉看着地上的血,心中有些害怕,赶紧吩咐将人拖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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宇文毓看着跪在地上的尉迟康,后面的事情他也想来了,宇文觉每天亲手为冯翊公主摆放贡盘,为此得到了父亲的赞誉,是他给那个奴仆带了些药,才最终伤愈。如今,那个奴仆长大了,成了一个护卫。而那个轻飘飘地判定这个奴仆无用的人,成了连他都不敢得罪的权臣,人和人还真是不一样。某种程度上说,尉迟康并无治国理政之才,自然也是宇文护眼中的无用之人,不过,对于他来说,有着对宇文护的仇恨,就足够了。
这一日,宇文毓在朝上宣布,欲提拔尉迟康为车骑大将军,此言一出,群臣哗然。连国丈卫国公独孤信都站出来劝阻“天子以功酬勋,方是正理!”然而宇文毓却以尉迟康于猎场之上救驾有功为由,坚持晋升。宇文护乐见他如此,如此沉不住气,急急提拔一个出身低贱又无寸功的人,得罪的不仅仅是他,还有其余关陇贵族。
怀着身孕的独孤般若在知道了这件事后,责问道:“这么大的事你怎么不和我商量一下啊?车骑将军乃是要职,你就这么给了尉迟康,难怪宇文护会心生不满!”
宇文毓道:“我看宇文护最近没那么戾气了,就想着试探一下嘛。如果他同意了,不就反而可以提拔其他人了吗?”
“是,他现在是同意了。可你还敢提拔其他人吗?”独孤般若走到他身边劝解道:“阿毓啊,我一再劝你,要切记隐忍,你怎么就听不进去呢!宇文觉事件,为什么没有掀起一点波澜,就是因为,他登基多年却膝下无子!而我们不同,我们现在有孩子了!只要他是男孩,就能巩固皇统,大臣们自然会向你靠拢!你根本就不需要……”
话音未落,宇文毓忙点头:“是是是,般若,你不要激动!过几天表兄回来了,我就给宇文护和众位将士一些封赏,这事不就过去了吗?朕来处理!你千万不要费神了!”
独孤般若的劝告并未让宇文毓安心,反而和车骑将军尉迟康加紧谋划诛杀权臣之事,尉迟康入宫觐见天子宇文毓,他说道:“陛下,臣这边已然准备妥当,只等您一声令下,就可以除奸佞,肃朝纲。”
宇文毓想了想:“还是再等等吧,说不定现在宇文护已经察觉咱们这边不对了。卫国公屡次劝朕隐忍,朕觉得他说得有理。”
尉迟康道:“陛下,臣
以为,一味容忍才是下策。当年的魏孝武帝与高欢,不就是今日的殿下您与宇文护?若不是当年的魏孝武帝连夜逃出洛阳,早就死于高欢刀下了!可是魏孝静帝倒一直是对高欢恭恭敬敬的。可是到最后呢,还不是一杯毒酒了事!”
闻言,宇文毓若有所思:“那,如果咱们不听卫国公的,那又该当如何?”
尉迟康说道:“陛下早先的谋略便是万全之计。宇文护再强也有软肋,他的家人便是他最大的软肋!如今有个天赐良机,一个月之后,便是宇文护亡母的忌日,每年的这个时候,宇文护都会亲自前往祭拜。”